沉默,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白念也没打算瞒一辈子,就是鸟兽们有时太吵了,她装听不懂能避开很多无效交流,也能避开一些无理要求。
“有时能听懂。”
“狡猾的人族!”鹏鸟不信她。
“咱俩谁跟谁呀,就不要互相攻击了。”白念冲它挑挑下巴。
鹏鸟受不了她这无赖样,却也不能跟她翻脸。
“我这么相信你,还给你白灵蛇蛋,你却不肯给我炼丹!”
“你偷偷闯进我的屋子还弄破了我精心养着的团子蛋,还好意思让我炼丹?”
“不是赔你白灵蛇蛋了。”
“既然是赔,这件事就扯平了。炼丹是另外的价钱,现在我也的确不会。
我真的忙,来不及学。
要我说,你不如找钱牧。他才是正宗的丹修,闭关结束后修为能再上一层楼,对你们鸟兽又基本有求必应,你找他一找一个准。”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白念把钱牧推了出来。
“到时候你帮我去说,他听不懂我们的话,而且……”鹏鸟脸色不怎么好看。
“什么?”
“他比孔雀还烦人。”
碎嘴子到哪儿都招嫌,钱牧不仅嘴碎,还会说一些自以为幽默的话,比如他就说过孔雀的尾羽像被串起来的眼珠子。
孔雀闪闪:我谢谢你全家。
白念倒不觉得钱牧不好沟通,一个人自言自语时碎碎念跟与普通关系的同门交流是两回事,钱牧对外可没那么多话,但他不怎么会说话这一点,白念也领教过。
“放心,我会帮你去说的。”
白念炼妖兽用的丹药是为了练手,可没打算把这一摊子事都揽下来,免得妖兽每天盯着她让她炼丹,她还有别的事呢。
她要种树,她进兽林这么久了还没有开始种树呢!
总算想起正事的白念问鹏鸟,“你平常在兽林里飞,有没有遇到好种东西的安全的山地,我想种些药材。”
她所说的安全是指没什么妖兽过去祸害的隐蔽场所。
鹏鸟理解的安全显然不是一回事。
“我们第一峰的山顶就很安全。”
“我记得山顶是凤儿的窝,除了它的梧桐树,其他一样植物都没活。你觉得我能在山上种药材?”
“真是麻烦,以后我留心一下。”
平时它在天上飞只记得看哪里有猎物,哪里会留言何处适合种药材,也就人族喜欢种植会搞这些,它们妖族可顾不上。
就算让它找可以种草药的地,它也不知道怎么挑,反正它也没有把话说死,先安安她的心,一切等钱牧回来了再说。
要是有白念帮忙沟通,的确是让钱牧炼丹更合适,还不会被其他鸟兽发现。关心白念的鸟兽太多了,火凤也总跟着她,鹏鸟可不想让火凤知道它想挖墙角。
等有了钱牧帮忙,它也就用不着再帮白念了,钱牧可比白念好控制,吓吓他,他肯定什么都愿意干。
白念不知鹏鸟一心想着过河拆桥,与它聊完,她才进草屋去看她的团子蛋。
她盯着与早上离开时并无差别的笼子,没敢马上动作,确定四下没有人盯着,才敢上前把咕咕鸡蛋放进笼子里。
“绿四绿五,争气点呀!”
两枚黄叶团子蛋静静地躺着,像是根本听不见白念的声音,直到白念离开,它们才微微晃了晃。
“妈妈~”
白念的耳朵烫了一下,总感觉像是有人在叫她,也许是咩咩兽吧,它们挺喜欢一边吃草一边小声碎碎念。白念常常听不清它们在说什么,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今日火凤趴地打盹,没有盯着咩咩兽。那些咩咩兽看它不动也不怕它,一个个的敢摸到它身边吃草。
白念回到草原时就看到有胆大的在吃离睡着的火凤约一米左右的草。
火凤身边的草也没有长得特别好,它们故意过去纯粹就是胆子痒了。
真是又菜又爱玩,也不怕火凤睡着了控制不住火力把周围给点了!
白念心下吐槽却没有赶咩咩兽离开,该说不说,她其实挺想看这些咩咩兽被火凤烤焦身上的毛后四处狂奔。
让它们瞎大胆!
可惜一下午过去,她都等困了,也没见火凤无意识放火。
咩咩兽群围在火凤身边的景象看着还挺和谐,那头被吓得差点小产的咩咩兽还挨到火凤凤尾处,看得白念心都麻了。
她昨天那么紧张真的没有必要,咩咩兽不配她紧张。
直到快要日落,白念见远处的雾气变浓了,这才把火凤叫醒。
“凤儿,该归巢了。”
“什么?”
火凤心气不顺的从睡梦中醒来,一张嘴就喷出几颗火星子,幸好白念站得远没有被波及。
那些咩咩兽又吓傻了,一动不敢动,离得近的有几头还吓尿了。
简直没眼看!
“没什么,天快黑了,是时候恭送凤儿回宫……不对,回巢。”
“这么快天黑了?”火凤看了一眼天气,又打了个哈欠,“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你记得给我弄点好吃的,我现在浑身没劲。”
“好。”
白念一口答应,准备用制回元丹的方式试试精力药汤,用药汤代替丹药说不定还能解决她炼丹时控火不精准的问题。
回家的路上她都在想这件事,忘记了家中还有两颗即将孵化的蛋,也没有在意路上的景物。
天光一暗,被雾气遮挡着的兽林就越发幽深。
雾气的分布并不固定也不均匀,像是一朵朵云随便飘在兽林各处。
也是因为雾气,白念很少认真去记周围的景物,总觉得记了也没用。
就像她的草屋今日就被雾气罩着,让她看不清周围有什么,只看到院中停着两只绿色的小鸟。
那不是第一峰的鸟,她在落羽峰也没见过,也不知是哪里飞来的鸟兽。
草屋附近常有不怕人的幼兽过来玩耍,就像咩咩兽特意去吃火凤身边长的草,幼兽们过来也是胆子痒了还有就是对人族好奇。
能让它们安心观察人族尤其是修士的地方可不多,有时它们也不是想吃人,就是逗着人玩,就像鸟兽就喜欢吓人,在别处可能被当成恶兽追打,在驭兽宗却不会。同样,它们也不能在驭兽宗内伤害人族。
白念不管幼兽们到底是什么心思,见周围的几位师兄师姐根本不管它们,就连它们把草屋的墙皮扒了也不在意,她也跟着学。
进了屋之后,她惦念着桌上的黄叶团子蛋,径直走了过去,脸色微有些凝重脚步也不由加快了。
门口离榻床并不远,她一进屋就能望见桌上的情况,上面显眼的两个笼子明明中午还在,现在却不见了,同样不见的还有两颗蛋……不对,是四颗蛋,她中午放进去的鸡蛋也不见了。
桌子多了一些黑色屑屑,她用手指捻了一点,发现是铁笼子的细屑。
怪了,她那个笼子是从外面卡住的,从里面不好打开,外面却是一掰就开,用不着暴力破坏,可从现场的痕迹看,铁笼子就是被暴力破坏了,而且是被暴力啃食的。
“不会吧……”
她不敢相信,转身冲出屋外,跟院中的两只小绿鸟看了个对眼。
小绿鸟约拳头大,绿得像玉,隐隐有水光,眼睛和喙是火红色的,翅膀颜色微浅,形状很像绿萝叶子。
“绿四绿五?”
“妈妈~”
“妈妈!”
一听这称呼,就是它们没跑了。
“你们怎么……”
白念开口之后也问不下去,原理什么的它们哪知道,反正就是玄学。
“amazing!”
“白师妹,怎么了?”
隔壁的孙静好似听到了白念在问是谁,不由关心了一句。
“没什么。”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家来了两只很可爱的小鸟,我看看能不能养。”
可爱?孙静疑惑了,这是挑宠物还是挑伴兽?要是挑伴兽光可爱可不行呀。可白念又不出宗门,随心挑个外表顺眼的伴兽也无妨。
“它们愿意就好。”
只要两相情愿,白念就可以跟它们契约,宗门不会干涉太多。
白念倒没想跟它们契约,就是找个它们出现在她身边的理由。
“你们好养吗?平时吃什么?”白念摸摸它们的脑袋。
触感光滑,又凉又硬,像是在摸玉。
它们享受地歪着脑袋,显然很喜欢被白念摸,哪怕不是毛茸茸,依旧显露出几分呆萌。
“看着有点笨。以后也不能叫你们绿四绿五了,你们的母体是绿萝,我就叫你们萝彩萝玉。”
萝彩的左边翅膀上有道刮痕,估计就是被鹏鸟刮伤那只,身形也比萝玉略小些。
说实话,事隔这么久,白念早分不清谁是绿四谁是绿五,还是用新名字叫吧。
“妈妈~”
“妈妈~”
它们的声音带着雀跃似乎挺喜欢新名字,就是听着不像是在跟她沟通。
“你们除了妈妈还会说什么?”
白念捧起两只绿萝鸟进了草屋,免得再让其他人听到她跟小绿鸟说话,也想听它们说别的。
她从它们身上得来的兽语能力却在它们这儿碰了壁,它们除了“妈妈”别的词都不会。
“你们喜欢吃什么?”
“妈妈。”
“不会忽然死了吧?”
“妈妈。”
“能自己谋生吗?”
“妈妈。”
完全无法沟通!
白念也不知它们是否有什么能力,看着就是两只木头木脑的小绿鸟,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算了,先养着吧,养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
为了搞懂要怎么喂养,白念这天晚上故意没喂它们。
它们很安静,也没有叫,蹲在她的肩头跟着她一块儿打坐。
第二天,她去林子摘野果时也带着它们,碰到能吃的果子就递给它们尝尝。
她给什么,它们吃什么,来者不拒。
一啄一吞,它们就能吃下去不少,遇着不好分割的还会用爪子撕扯,光看吃相,它们与一般鸟兽无异。
它们不是直肠子,吃下去不会马上拉,白念甚至怀疑它们是不是不会拉,也不知喂给它们的东西去哪儿了。
“别再吃了,先缓缓,你们也不怕肚子撑破。”
白念见它们一直吃似乎都不会饱,心下渐渐也有点慌,怕它们再吃下去对身体不好不敢再喂。
她不喂它们也不馋,不会闹着要吃她摘的果子和草药。
“看着挺好养的。”
就不知这么养对不对,别被她养死了,这好歹也算是植物吧?
这还是植物吗?
白念对上它们火红色的眼,从中只看到幽深的愚蠢,也不知蠢的是它们还是她自己。
她肩膀上多了两只小绿鸟瞒不住旁人,火凤过来一眼就看到了。
它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两只小鸟,见它们见了它没有任何表示,脸上就有几分不满。
“小白,你从哪里弄来的野鸟,这不是咱驭兽宗的鸟!”
它竟然能看出来,白念微有些惊讶,主动跟火凤说:“凤儿呀,你看我新得的两只翠玉鸟好看吧。这是我从外面买的鸟蛋亲自孵化的,虽说没有你强没有你好看,但它们还挺听话。看到它们跟你是同族的份上,你可不能吓唬它们呀。”
“本座是这样的鸟吗?”
火凤不服气地别过脸,哪怕白念的话让它挺舒心,它却还是不喜欢这两只不知礼数的小野鸟。
火凤耐着性子问了它们一句,“你们会什么呀?”
萝彩萝玉没有接它的话,停在白念的肩膀上就像两个玉偶,要不是它们偶尔会歪头,火凤都要以为它们被定住了。
“本座问话你们都不回答,好大的胆子!”火凤恼了,头冠上顿时蹿出三尺高的火苗。
“这是怎么了?”白念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凤儿是不喜欢萝彩萝玉吗?它们是呆了一点,像是傻子,我怀疑是我买到了不好的鸟兽蛋,或者是孵化方法有问题。你是兽林最厉害的鸟兽,你看看它们是不是有点傻?”
“是很傻!”
既然都说了它们是傻鸟,火凤也不好跟它们计较,可它们身上总有一股让它排斥的味道,好像它们并不是鸟兽,明明它们身上又有鸟兽的味道,而且不管怎么看,它们就是鸟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