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凝视着掩日,沉声道:
“你且离去,此次咱家姑且饶你一命,但你要铭记,罗网乃王上之利刃!”
言罢,他轻盈跃下酒楼,向校尉微微欠身,笑容可掬:“将军勿怪,方才不过是友人间的切磋,惊扰之处,还请海涵。”
赵高暗中递上银两,欲以俗世之物平息风波,却不料校尉正气凛然,断然拒绝,厉声质问:“尔乃何人,胆敢行贿于我?”
这一幕,令赵高愕然。
他未曾料到,秦国的将军竟如此铁面无私,与他以往在赵国、楚国所遇之景大相径庭。
为速速脱身,赵高不得不亮出令牌,期望能借此通行无阻,然而,校尉看后非但未加阻拦,反而态度骤变,显得格外恭敬。
这份突如其来的尊重,让赵高深刻体会到了权力的魅力,那是一种让人沉醉,又难以抗拒的诱惑。
与此同时,掩日捂着胸口,忍痛将自己的罗网令牌呈上,却仅换来校尉冷漠的一瞥与警告:
“下不为例,否则定不轻饶!”
显然,这些校尉,对罗网亦无丝毫畏惧。
掩日默默点头致谢,心中五味杂陈。
待掩日踉跄离去,赵高凝视着手中的令牌,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权力的滋味,既诱人又危险,它让人上瘾,却也让人迷失,回想起往昔,自己不过是朱英门下一介门客,无人问津。
而今,却能借由长公子扶苏的威望,获得如此待遇,令人唏嘘。
另一边,掩日踉跄拐入胡同,确认四下无人后,终是支撑不住,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喃喃自语,满是不甘与震惊:“那阉人竟如此厉害,我全力以赴,竟不能伤其分毫。
其内力之深,简直不可估量。
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今日我必死无疑!”
言罢,意识渐散,陷入了昏迷之中。
秦王城*甘泉宫内。
一派欢声笑语,韩国公主红莲与雒越国公主焰灵姬嬉戏其间,笑容如花绽放。
而在这欢愉的氛围中,潮女妖与紫女却静坐一隅,眉宇间似乎藏着难以言喻的心事,静静地凝视着远方。
长公子扶苏,身披华丽的公子玉服,外罩一袭飘逸的披风,立于宫阙之上。
目光深邃地扫过甘泉宫的每一处景致,以及那些威严挺立的龙虎禁卫军。
身旁,惊鲵持剑而立,眼神锐利,似能洞察人心。“公子,您似乎有心事?”
惊鲵轻声问道。
扶苏微微颔首,低语道:“方才父王急召渭阳君入章台宫,严禁旁人靠近,此事令我心中难安。”
惊鲵闻言,语气坚定:“公子勿忧,王上智勇双全,既已决心说服渭阳君,必能化险为夷。”
扶苏回眸,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何以如此确信?”
惊鲵回忆往昔,缓缓道:“昔日于吕相国麾下,常闻其赞誉王上,言辞之间,满是欣赏。”
扶苏微微一笑,目光中却藏着深意:
“评价之高,亦或成为众矢之的。
待冠礼大典之际,你或将与吕不韦正面交锋,你,可准备好了?”
惊鲵斩钉截铁:“早已决定,这些年为他所行之事,终需有个了断。”
此时,赵高疾步而至,躬身立于扶苏面前,毕恭毕敬地道:“奴婢参见主子。”
扶苏轻抬眼帘,询问道:“可有消息传来?”
赵高神色一凛,答道:“奴婢已筹备妥当,觅得一处新紫兰轩,离王城不远,明日即可进入。”
扶苏闻言,微露讶色:
“竟如此迅速,耗费几何?”
毕竟扶苏虽然是秦国长公子,但他的确没啥钱,穷呀,而他是不敢找嬴政要。
如果这价格很高,只能厚脸皮找华阳太后。
赵高轻笑,语带玄机:“分文未费,此乃原九卿之一,治粟内史赵桀之新建产业,且奴婢另有意外之喜。”
扶苏好奇看去,赵高遂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并呈上关键证物——令牌一枚。
扶苏审视之下,确认无误,正是老四之物。
此时,惊鲵紧握剑柄,冷声提议:
“公子,是否需要我去处理此人?”
赵高见状,连忙插话,谦卑中不失机敏:
“若主子有此意,奴婢麾下有几个不争气的奴才,亦能胜任,惊鲵姑娘出手,实乃大材小用。”
长公子扶苏轻轻摇头,目光深邃:
“此事尚不明朗,或许是老四的手下擅自行动,也未可知,再者毕竟是手足兄弟,即便是老四所为,我亦不忍心下手。”
言毕,若有所思地望向赵高。
赵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仿佛内心正翻涌着不为人知的思绪,扶苏见状。
转而以赞许的口吻对赵高说道:“赵高,你此番行事,确实周到细致,待冠礼大典圆满落幕,我必在父王面前,为你请功。”
赵高闻言,眼中闪过精光,连忙躬身行礼,语气谦卑而诚恳:“主子谬赞了,此乃奴婢分内之事,不足挂齿,能为主子效力,是奴婢的荣幸。”
然而,在扶苏的心中,却悄然生出一丝疑虑,这份疑惑或许也悄然在赵高的心头萦绕,只是彼此都默契地未曾言明。
掩日的实力,虽不及赵高那般深不可测,但作为罗网的第一高手,其威名赫赫,连惊鲵都自愧不如。
老四的贴身内侍,怎会如此大意,将令牌遗落在院中,恰巧被赵高手下的六剑奴所发现?
而六剑奴的实力,与掩日相比,犹如萤火之光与皓月之辉,掩日又怎会不知他们的存在?
更令人费解的是,掩日奉命捉拿窃听者,却一路未能追踪到他们的踪迹,即便是为了钓大鱼,又怎会放任关键证物令牌落入赵高之手?
种种迹象表明,掩日的行动似乎并非全然受吕不韦所控,他或许有着自己的盘算与图谋。
罗网虽为秦国所用,但其中成员多为吕不韦亲信提拔,其复杂性可想而知。
扶苏眉头紧锁,思绪万千,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赵高,试探性地问道:“赵高,你是否也察觉到了掩日的不同寻常之处?”
赵高低垂眼帘,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与敬畏:“奴婢愚钝,方才才有所察觉。
主子睿智过人,洞察秋毫,奴婢自愧不如。
但依奴婢之见,掩日如今的所作所为,确已难以完全视为吕不韦的棋子。
这其中,或许有两种可能:一是掩日心怀异志,不愿再为吕不韦所驱使,故而暗中谋划。
二是掩日背后另有其主,此人绝非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