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隔着栏杆，伸出去想抓住他的衣服。
    她哭着喊他的名字：“时彻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你把...把蛇拿走，我害怕，求你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错在当初就不该留下来。
    明明知道他是疯子，还要留在他身边。
    她错得离谱。
    顾时彻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她歇斯底里喊着自己的名字。
    在昏暗灯光的衬托下，那张精致的面容流露出几分不明的哀伤。
    蛇被摔得生疼，黄色的竖瞳怒气冲冲盯着江晚晴。
    蛇泛着幽紫色的光，吐着信子，嘶嘶朝她爬来。
    顾时彻淡漠说道：“让蛇咬一口，我就让你出来。”
    “不要！时彻哥哥！”
    江晚晴抓着栏杆，用力摇晃着笼门，嚎啕大哭。
    笼门的锁被她晃得嘎吱作响，脚踝处的锁链哗啦作响。
    耳边，蛇的嘶嘶声越来越响。
    江晚晴惊声尖叫着，哭得声嘶力竭，抓着栏杆拼命摇晃。
    “连蛇都怕，刚才又有胆子对我说那种话。”
    顾时彻的手紧紧攥成拳，眼皮子微颤。
    眼见那条蛇就要缠上江晚晴的脚踝，张开蛇口，准备用力一咬。
    顾时彻蹲下身，把蛇拉了出来，紧紧捏住。
    蛇疯狂扭动着，一下咬住他的手掌。
    在他的虎口处咬出两个大洞来，噗呲噗呲往外冒血。
    顾时彻怒了，额间青筋爆出，他要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到这条蛇上。
    他一只手逮住蛇的脑袋，另一只手逮住蛇的尾巴，然后两头用力一扯。
    蛇被硬生生扯成两段，丢在地上。
    断掉的两段还在地上扑腾了一阵，才彻底死透。
    江晚晴两只手抓着栏杆，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呼吸凝滞，手心上全是汗，抓着栏杆还在打滑。
    骤然，顾时彻缓缓抬头，看向她。
    黑眸的眸子，面无表情，手还在流血。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他面目森冷，眸底的猩红尚未消退。
    那只带血的大手握住栏杆，凑近她。
    “宝贝，你真的能承受真相吗？”
    “那段扭曲的真相，令人发寒的真相。”
    “连大脑都想忘掉的记忆，你一定要打开吗？”
    顾时彻伸出手，捧住她的脸，掌心渐渐收紧。
    鲜血染上她冷白的脸庞，一点一点随着时间干掉。
    她瞬间呼吸一窒。
    “要我告诉你吗？”
    他的声音冷到极致，漆黑眸底里的漩涡，宛如要将她一起拉入无尽的黑夜。
    江晚晴紧紧攥着拳头，按捺住心里的恐惧。
    她声线都在颤抖，眼皮子跳得厉害：“要。”
    顾时彻沉默，睁眼望着她的眼睛。
    “知道了，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你也要知道？”
    他眼眶红了一圈，染上几分癫狂。
    她害怕，害怕到极致。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我都改变不了。”她声音哑到不行，几乎是哭着说的。
    “隐瞒下来，然后各怀鬼胎在一起一辈子，我做不到...”
    顾时彻喉结再度滑动了一下，像是在克制着情绪。
    半晌，他才开口道。
    “好。”
    顾时彻跨过那条断成两半的蛇。
    他缓缓打开笼门，将江晚晴抱了出来，放在床上。
    顾时彻的双手圈住她的腰，将头枕在她的颈窝里，把她箍在自己怀里。
    突然，江晚晴感觉，脖子处有一片湿意。
    他隐忍着记忆带给他的痛苦，呼吸很重。
    “顾家发生过两次大火，一次是在十五年前，一次是在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的大火，你应该很清楚，我爷爷差点死了，我爸成了植物人，你养父死了。”
    “十五年前的那场大火，我妈，你的亲生父母，宋楚然的妈妈，一共死了四个人。”
    “当时宋楚然在院子外面玩，逃过了一劫。”
    “而我和你被人救了出来。”
    “根据当时的火警记录，你差点被掉落的钢筋砸中。”
    “是在场一名女性用身体挡住了钢筋，把你护在身下，才让你活了下来。”
    “具体那名女性是谁，无法得知，因为尸体已经烧焦，无法做dna比对。”
    顾时彻顿了顿，头痛欲裂。
    他在强硬打开封锁的记忆，痛不欲生。
    他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在那场大火后，你和宋楚然被送往了一所孤儿院。”
    “你呆的时间不长，大概一周，就被你的奶妈周雨荷接了出来，领养到她名下。”
    “也许是对你的冲击太大，你患上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对六岁之前的记忆全无。”
    “所以，你一直认为周雨荷是你的亲生母亲。”
    顾时彻闭上眼，肤色苍白，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来。
    他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强行打开记忆枷锁，会对一个人的精神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那段他一直回避的时光，恨不得把自己打碎成几块也要忘掉的日子，正在强行唤醒。
    他缩成一团，躲在江晚晴的怀里，手上干涸的血染在洁白的床单上。
    “你还想知道...什么。”
    江晚晴眼眶红了一圈，声音无力：“我父母的名字。”
    “你妈妈叫陈浠诺，你的爸爸叫江梓辰，在帝都有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公司。”
    “后来被其他公司收购合并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苍白的薄唇颤抖几瞬，无端疲惫而沉重，身体发颤得厉害。
    她垂下头，看着他大汗淋漓的样子，冷声问道。
    “十五年前的那场火...宋楚然说，是你放的。”
    “真的吗？”
    顾时彻抬起头，对上她哭红的眼睛。
    转瞬，他低垂下头，敛下寂沉的眼眸。
    “不是我。”
    “真的吗？”
    “嗯。”
    最后，他冷笑一声，贴紧她：“当然，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无所谓。”
    江晚晴闭着眼，声音发颤：“那你为什么说我是你仇人的女儿。”
    顾时彻没有说话，静静抱着她。
    “回答我。”
    “......”
    “回答我！”她崩溃，扯住他的衣领，逼着他看自己。
    顾时彻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让他看不清眼前的她来。
    “因为...十五年前...放火的那个人。”
    “是陈浠诺，你的妈妈。”
    “修复的监控里，陈浠诺和我妈妈发生了争执。”
    “她...用生日蜡烛，点燃了火。”
    顾时彻眸底温度尽失，泪眼朦胧看着她。
    “所以，你是我仇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