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张叔。
我打小呢,也是在咱们厂矿子弟小学上的学。
这不是今天回来了嘛,正好路过了小学,发现比起以前,更加破旧了。
桌椅板凳什么的,好多都旧的坏的不像话,这也就算了,毕竟勉强还能用。
但不少房屋破损的就很严重,现在是夏天还好说,到了冬天,一冷。。。
孩子们那得多受苦啊?
而且操场上也没什么活动器材。
我想着,要不给咱厂矿小学,捐一笔钱,好好修缮一下,顺便换一批桌椅板凳,再买点运动器材什么的。
说起来,我也是咱们厂矿的子弟,为咱们厂矿做一点点有限的贡献。
您觉得这个事儿,能行不?”
徐谨言端起碗喝了一口水后,才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
“这。。。”
就在徐谨言以为张书记会满口答应的时候。
却没想到,张书记却一脸为难了起来。
“怎么?”
徐谨言看着张书记的脸色,顿时也有些纳闷了。
这不明明是好事儿吗?
怎么看起来还挺为难的样子?
“徐家老二啊。
这件事儿吧,听起来确实是个好事儿。
只是。。。”
张书记看徐谨言发问,踌躇了一下,似乎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
张叔不妨明说,我也是您看着长大的,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这种一听就是套话的言语,徐谨言也是张口就来。
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他出去上了大学,出了名,怕是这个张书记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
但人与人之间交往不就是这样,不说点套话,怎么拉近距离不是?
“这事儿吧。。。
按理来说,你是咱们厂矿的子弟,如今有出息了,想着给厂矿里做些贡献和回报。
怎么都说的过去。
只是。。。这种事情,我就怕好心办了坏事。
毕竟,他没有先例啊。。。”
此时,张书记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徐谨言。
这种在后世普遍的不能再普遍的做好事的方式,可在79年的如今,却真的如同张书记所言。
还真的没有先例。
如今虽然没有多说多做就多错,万言不如一默的说法。
可其实道理也是相通的。
不说别的,那风暴才过去多久?
好心办了坏事的先例,那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张书记有此顾虑,也属正常。
“张叔,您有顾虑,我非常理解。
就像您说的,没有先例。
可您想想,没有先例的事情多了去了。
农民工人翻身当家做主的事,五千年了,可有先例?
如今妇女有学上,还能顶半边天,可有先例?
旁的不说,张叔您小时候是给地主家放羊呢,如今却成了这么大个厂的书记,可有先例?”
听到张书记的话,徐谨言一开始也是愣了一下。
不过眼睛一转,马上就拿出了歪理。
“哈哈哈哈。
你小子,怪不得能上大学呢,这话是一套加一套的。
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张书记小时候给地主放羊这件事情,厂矿里的人,都知道。
而且张书记本人也从来不避讳这点,经常有事没事就拿出来说。
从一个放羊娃,做到如今一个大厂的书记,张书记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眼睛一转,就猜到了徐谨言必然不止这点事情,哈哈一笑后,干脆直接点了出来。
“实不相瞒。
张叔,我写了几本书的事儿,您也知道,这不赚了点稿费回来,想着给家里条件改善改善。
那院子几十年了,老破的很,夏天热、冬天冷不说,一下雨屋子里就漏水。
我这不是想着,把房子翻新翻新。
可我父母又担心邻里街坊说闲话,所以这不是来找您了嘛。。。”
徐谨言嘿嘿一笑。
张书记怎么说,也是年近六旬的人了,活了大半辈子,早就通透了。
自己即便是穿越之人,可在这种快老成精的人面前,那也不可能一点不被看透。
既然张书记都点了出来,自己干脆不如老老实实交代好了。
“修房子这屁大点。。。。。。
你是想重新推倒重修吧?”
张书记一听,一开始还以为就只是简单的修修。
可一眨眼,就想到了徐谨言刚才说要给厂矿子弟小学捐款的话。
要只是简简单单的修补一下,何必搞这个呢?
马上就意识到了徐谨言的真实目的。
“还得是张叔您。
我那点小心思,就逃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徐谨言马上竖起一根大拇指。
“怪不得。。。”
张书记却压根就不吃徐谨言恭维的这一套。
摸出一支烟,自顾自的点上。
“你说的这个事儿,我明白了。
是怕人心隔肚皮,其他邻居家说你们老徐家闲话吧。
那你就没想过,修补小学和买桌椅板凳,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要不是厂里资金紧张,会拖到现在?
你打算拿多少钱出来?”
张书记吐了一个烟圈后,脑子里快速将这件事情过了一遍。
马上又问到了重点上。
“您觉得多少合适?”
徐谨言却没着急回答,而是把问题踢了回来。
“咱们这小学呢,有二十多年了。
当年修学校的时候,我还是个小组长来着。
这么多年过来了,也没变过,还是二十间教室,木头这东西好说,咱们厂里多的是,当年的课桌什么的,还都是我们一手打出来的,用到现在二十多年,也确实该换了。
这么着吧,木头呢,厂里出了,仓库里多的是,我批个条子就行。
但人工,这肯定就得额外出。
不过厂里也有木头活干的好的老工人,给一点辛苦费就成。
单是课桌课椅,光手工费,二十间教室,怎么也得给两千块吧?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徐家老二,你。。。
能负担的起吗?”
不愧是老书记,一说起厂里的事情,那都是门清儿。
最大头的木头,一句话就解决了。
可人工,却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而且,听起来打一间教室的课桌课椅,手工费也只收一百块,也很公道了。
毕竟,一间教室少说也有四十多套桌椅了,一套桌椅才两块半的手工费,也得亏如今人工和物价低。
放在后世。。。
“没问题,这钱我出了。
还有修房子呢?”
徐谨言却不在意这两千块钱。
相比较起父母还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就当买个好名声。
怎么算都划算啊。
“修房子就算了,这钱厂里出了。
无非就是补补墙、修修漏,厂里能干这个活的人,不要太多。
再让你来出钱,就说不过去了。”
抽着烟的张书记,却直接否了徐谨言出钱补房子的打算。
“那要这么说的话,不如中学的,也一并换了吧?
我出一万,就当给厂里做贡献了。”
徐谨言一听张书记这么敞亮,原本还想着怎么也得花个上万块呢。
却没想到,才两千块。
想起厂矿里还有个初中,干脆一起换了算了。
“对了,还没问,你是在哪个单位来着?”
徐谨言的话音刚落,张书记的瞳孔瞬间就缩成了针。
到底还是小瞧眼前这个徐家老二了。
不过他自然不会去问这钱怎么来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后,眼珠子转了转,却问起了工作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