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看似无比寻常的木剑。随意的一棵树上取材就能够打造出成千上百把的木剑。
    可是就是这样寻常的木剑，洞穿了它那堪比人类玉液境界甚至更胜一筹的妖魔体魄。
    黑山老妖的眼中只是闪过一丝惊艳至极的剑光，剑光洞穿了它的体魄，让它感觉到无比的寒冷。
    这种寒冷，在百年前它的灵智懵懂的时候感觉到的最为深切。
    春去秋来寒冬腊月，万物蛰伏。它就在寒冬之中度过，那个时候它在担心，担心着有樵夫用它来取暖，担心着有动物将自己的内脏挖空，把自己吃成死木。
    周围一同生长的树木接连被砍伐，或者成为枯木，只有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年轮不断地增长。
    直到某天天雷滚滚而下，一位老道将它点化。笑语盈盈的说送你好一场造化，望你好生修行，日后未必不能登上大道。
    那个时候，它不叫黑山老母，而是有一个颇为雅致的道号，名为槐仙子。
    直到某天，它吞下第一位在小黑山身负重伤的武者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槐仙子的绰号则是被取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血腥又丑陋的称呼。
    黑山老妖。
    但是它却从未后悔，正如它所想，灵智懵懂人类以我为柴薪，以我同族草木所属为燃料。而我灵智开启，为何不能以人类为柴薪？以百姓为燃料？
    天道公平，又在哪里公平了？为何草木禽兽化形修行劫难重重，为何人类就能够食用它们平步青云？
    而它们吞服人类却要饱受冤魂恶障侵扰？它偏要吞人类，今日如此，明日如此，李代桃僵之后更要如此！
    \"这不公平。\"
    没有人回答它的所思所想。
    一缕一缕的剑光将它的根系全部斩断，斩断的根系再也没有了活力。不似以往还可以连接那样。
    它的气息正在逐渐衰退。但是它依旧是愤愤难平。
    “这不公平！”
    它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附着在游龙木剑之上的气息。
    那种气息，它从未感受过，如此纯正，纯净，磅礴不含任何怨念的香火气息。
    “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它。直至死亡，那气息的主人都不曾看它一眼。
    看它这么一个堪比玉液宗师境界的妖魔一眼。
    何等的。。。讥讽。
    而更加懵逼和恐惧的，则是白莲教圣女，也就是子念。
    她此行倒是受到无妄之灾。白莲教在上林郡谋划了许久，自己潜入小黑山也已经数年。
    平日里就是通过黑山老妖这么一个明面上的妖魔为挡箭牌在民间发展信仰！
    在这段时间，更是将不少达官贵人发展成为了白莲教的傀儡，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平日里两个人配合默契。所以有事也是照应着！
    如果黑山老妖能够迈入玉液境界，那么白莲教圣女将会引渡黑山老妖成为白莲教的外部供奉！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的黑山老妖，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
    唾手可得的玉液境界没了，小黑山的妖魔被连根拔起，发展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关系网一朝被灭。
    一个一个的傀儡倒下，她的眼神茫然。
    怎么天，说变就变了？
    她的目光没有看向裴闵，只是看向此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同样是一脸茫然地。。。刘赢。
    “此人，是个祸害啊。”
    一缕剑光划过她的脖颈，她没有选择反抗，任由头颅落地。她不像是无生老母一样，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那种子念毕竟还是少数，她现在只想回到本体之中，尽快的汇报。
    上林郡小黑山的这一步棋。。。已经被人歪打正着的损坏了。
    今年冬日针对【上林王曹臣】的行动计划，需要仔细谋划了。
    当念头脱离肉身傀儡，子念原本属于自己的感情正在快速的消退，随后毫不留恋的看了战场一眼。转身就想要飞入夜空。
    但是在半途之中，她却感受到一股无比寒冷的寒意。
    哪怕是自己在灵魂状态，都能感觉到这股寒意的如针刺背。
    她豁然回头，那木剑摇摇冲向天际。笔直的朝她刺穿而来。
    “怎么可能！出手的人倒是什么样的存在！甚至都未出现，就能锁定灵魂。。。。额。”
    剑落念消。
    而此时的另一方，刘赢任由樊屠搀扶着。尽管樊屠的伤势看上去比刘赢重了太多。
    刘赢先是心疼的看着自己活下来的十八位随从。
    其余的随从，全部死在了小黑山之中，尸体倒落在一边。有的甚至都已经被残缺不全。
    要知道，这一次来到小黑山，带来的班底是他给予厚望的。可是如今。
    刘赢叹了口气，不过很快振作了起来。十八位后天巅峰的武夫已经足够了，而且是能够生死一心，如臂挥使的武夫。
    至少在万年县，他觉得没有人的军事实力能够大的过他。
    那么，鲸吞万年县的计划已经要开始进行了。足足三位宗师，把控万年县一个小小的县城军政，应该不过分吧？
    说罢，他的眼神看向黄巢。
    而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黄巢。
    当然，并不是某种意思上面的得到。
    刘赢有一种直觉，这种直觉帮他度过了许多危险难关，帮他获得了许多资源。
    他有预感，黄巢对他很重要。
    黄巢被盯得一脸莫名其妙。忽然想起来曾几何时在万年县之中听到的花边新闻。
    劫后余生的他经历了一场蜕变心脏也是大了不少，但是面对这个花边新闻依旧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刘兄，你不会真有什么。。龙阳之好吧？咱们万年县，可没有鸭子馆？”
    刘赢满是鲜血的脸上似笑非笑。痞子一样的嘿嘿了两声。
    “黄兄弟说笑了。”随后猛地踹了一脚黄巢的屁股。
    “？”
    行走在尸山血海之中。
    一颗一颗的果子碎裂。裴闵的内心却没有任何欢呼雀跃。
    黑山老妖的死，固然除去了一大祸害，但是同样，早已经与黑山老妖融为一体的裴氏注定迎来自己的命定之死。
    这种死亡，哪怕是那位神仙爷爷都无法控制，更加无法出手救助。
    一棵大树的根系主干死亡，无论果子有多么的具备活力并且稀有，也都会跟随着主干的死亡而死亡。
    裴闵此刻想起临行前裴氏最后的一句希冀言语。那句话中藏着无穷的爱意与殷切。
    “吾儿，当为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