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衍所说的休养就真的是休养。
这冥界不适合萧鹤川生存，而他因为身份问题如今很难再重回人间，迫不得已他只能放萧鹤川独自一人去往人间休养。
封衍两根手指用力地捏着萧鹤川的下巴，眸中满是不想放手的执拗，“阿川，说实话我并不想放你回去，我怕你再度消失。”
萧鹤川扯了扯嘴角，他很想跟封衍说他不会走了，可细想之下也不对，他迟早都要进入古冥之地... ...
见萧鹤川半天都没有反应，封衍干脆狠狠吻了上去。
借着萧鹤川愣神之际他打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直到氧气耗尽他这才松开。
他的指腹在萧鹤川的唇瓣上摩挲着，“阿川，别想着逃跑，刚刚那张符可以定位你的位置，感应你周边的人，随时随地！”
“所以，如果你要跑，最好也给我忍着，否则，下一次见面我会当着那些对你不怀好意的家伙面前办了你！”
这一次萧鹤川抬眸瞥了他一眼表示他知道了，随后抬手就推开了封衍，思考起刚刚冥差说的话。
按他所说，他要的是实力完全处于巅峰状态下的自己，而在这方天道的压制下，他想要突破唯有去人间... ...
可以说去人间这件事他们达成了共识。
... ...
一日后，整个冥界毫无预兆地颤抖了一下。
萧鹤川站在九幽冥宫之前眺望着远方集结完毕的鬼怪，一想到又有一个世界遭了殃就忍不住皱眉。
他身后的封衍察觉到了萧鹤川的情绪后抬手抚平他的眉头，轻笑一声，“阿川在顾虑什么？这世间优胜劣汰本就是法则，冥界在吞噬其他世界的时候也给了他们发展的契机。”
萧鹤川撇开封衍的手，淡淡地道：“你指的是那些可以修炼的人类吗？”
“当然。”封衍毫不在意地说道：“阿川不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吗？”
看着封衍那副面容萧鹤川想到了很久以前北渊对他说的一句话... ...
... ...
宗门大战，血流成河。
北渊虽然和萧鹤川一样站在破败的宗门面前，可他脸上却没有任何悲伤之意，反倒是有着无边的冷漠。
萧鹤川站在山门之前攥紧了拳头，随即手中的木剑一剑斩过山门，而后开展了长达数个时辰的搜寻。
可无一例外，他的同门... ...死了... ...一个不剩地死了... ...
他跪在满是鲜血的山门前，一身朴素的白衣染上了这片土地上的血污，那张一贯清冷的脸上无声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毁了... ...养育他成人的师尊死了... ...
山门覆灭... ...他没有家了... ...
良久，北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萧鹤川。
彼时北渊已经长大，甚至身高都高出了萧鹤川一大截。
他抱住萧鹤川，一双手用力收紧将他揽入自己怀中。
“师兄，宗门已经毁了！他们也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你站起来啊！”
北渊这句话无疑是给了萧鹤川当头一棒。
萧鹤川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自觉收紧，哑着声音问道：“他们也是你的师兄弟，你的师尊啊... ...”
北渊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从他们追杀我，看不起我这个异类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
“况且，他们死了还能进冥界，入轮回。这只是修仙宗门的优胜劣汰罢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带过了他们万元宗所有人的性命，萧鹤川不知道为何北渊能做到如此看淡生死，直到... ...他成了神。
萧鹤川飞升那一刻，他看到了他用来镇守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想起了自己的曾经... ...也看到了北渊身上弥漫着的无边死气。
那一刻，萧鹤川不可置信地又看了北渊一眼。
北渊察觉到萧鹤川的视线，笑着朝萧鹤川伸出了手，“恭喜师兄今日证道飞升。”
还不待他说下一句话，萧鹤川便抬剑指向了他，“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北渊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怔愣着发问，“川哥，你这是怎么了？”
萧鹤川冷着脸，一言不发。
而站在他对面的北渊在对上萧鹤川冰冷的视线后心头一痛，抬手捂住了胸口，“川哥，你... ...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他非常清楚萧鹤川那双虚无之眸的厉害，如今他成神，这一双眸子怕是不止洞穿虚无那么简单了。
北渊猜对了，萧鹤川拿木剑指着他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你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人气息，甚至还有六道轮回的气息... ...”
北渊被他说得一怔一怔的。
这么些年他们早就去过了死地的深处，只不过那处深渊他们没敢跳下去。
但饶是如此，也不妨碍北渊知道萧鹤川口中的六道轮回。
“师兄... ...川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一刻，北渊是真的慌了，他可以接受被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抛弃，但唯独接受不了萧鹤川和他刀剑相对。
他仓皇无措地解释着一切的一切，可那终归只是苍白的语言。
可萧鹤川放弃了，他放下了手中的剑。
说到底，他本就是人修，凭借着自身天赋和机缘才成就的神只，做不到断情诀爱。
就跟当年在万元宗时他没有抛下北渊一样，如今面对这个陪了他数年、也是他唯一的师弟他再次放下了剑。
“只要你保证不对这片世界出手，我就不杀你... ...”
北渊闻言毫不犹豫地立下了天道誓言，誓言成立的那一刻，天空之中天雷滚滚，像是在警告他一般。
可北渊不在意，那双眸子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萧鹤川。
后来，萧鹤川才知道，并不是北渊不在意生命，而是他本就是六道轮回的化身，是先天的神只，根本就无法共情生离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