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离杭州更近了,我与阿卿过去也就更方便了!
每次过去,都会被所有小动物热情地迎接,看到它们在那里生活得很幸福,我总会被治愈很多,那是我抗击摩登伽古病毒的一味十分有效的药。
我见到从此为阿卿跑腿,经常去我家的宋老板,也能经常想起来,他从此往后不敢再做胎牛,是有人给他讲了阿卿这位魂天帝的家法。
阿卿可以不在乎手下人亏多少钱,只要能当学费,当得值就行,但不容许手下人阳奉阴违!
戴老板那些极忠心的鹰犬,为阿卿执行家法从来不打折扣。
可以说,真的有魂殿。没有人敢失信于魂殿。魂殿要惩罚的人,谁都保不住!
我因此觉得魂殿很好!
这三年多来,我好似《香蜜沉沉烬如霜》中的锦觅的真身,一直被霜花封印着,无法动弹。
而我的意识或者说魂魄,像一朵鬼火,经常迷失在迷茫一片的浓雾之中。
在迷雾下,到处都是悬崖和无底的深井。很容易突然感觉到自己坠崖,或突然坠入无底的深井中。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猝不及防,感觉自己突然一脚踩空,瞬间产生无边的恐惧感时,才会感觉到自己有实质的身躯。
再要么,我的意识或者说魂魄,在迷雾中漫无目的地飘荡时,突然就进入了水的世界中,方向顿时就变了,变成向水中永远下沉!虽然没有窒息和呛水的感觉,但无助地永坠黄泉,令人很恐惧。
我应该将那种状态,称为做噩梦。靠我自己,很难醒过来。醒不来,最终很可能会真的进入冥界。
幸亏,总是有阿呆它们毫无阻碍地冲进囚禁我意识的世界,如同天降神兵,各显神通,救我回去!
欢欢,是被人用烟头或者别的什么烫瞎了双眼的小狗,它看不见东西,却总能依靠嗅觉,最先找到在迷雾中迷失的我。然后,它就会很自豪地“汪汪”叫。
阿呆和我们后来收养的其它大牛生的小牛,听到它指引方向的叫声,立刻会从四面八方冲来救我。
它们的牛角全都金光闪闪,像是法宝,能够照亮大片迷雾。
当它们全都找到我,聚集在我身边时,它们的像是法宝的牛角会合成一个灵阵,点燃出一个金灿灿的大光球,随着那光球的冉冉升起,只要几秒,所有的迷雾都会消散。
我在水的世界中一直下沉时,阿呆它妈妈和我们后来收养的其它大牛,会变身成神兽水麒麟,用它们宽广的背很快驮我浮出水的世界。
当我露出水面后,再看下面,水的世界就是海了!
这时候,我还会梦到很多凶恶、丑陋的海夜叉。
它们的头发是红色的,很像火焰,皮肤是靛蓝色的,脖子上都戴着白骨项链。
它们都狰狞着嘴脸,疯狂地挥舞着鱼骨头做的叉子,咆哮着想要阻止我逃出生天。
但它们不敢靠近那些变成水麒麟的大牛,只好远远地结出像是一圈圈海的裙裾的法阵兴风作浪,只一瞬间,就可以叫海面变成黑色,剧烈起伏如同十万大山。
天空在骤然间也会变得乌云翻滚,频繁地祭出可怖的闪电,就像撕裂一张纸一样反反复复地撕裂空间。
海天间的闪电会越来越密集,很快,就变得像是无数柳枝连接天地。最后,密集的像是海天之间长满了丝瓜瓤。
这时候,阿呆妈妈它们会被海夜叉一族的大阵压制,变回普普通通的牛,只能紧紧地把我护在中间。
我做过太多次这种可怖的噩梦,每次到了我最害怕的这时候,贝贝都会横空出现!
贝贝,是一只被主人抛弃,流浪时被人用工兵铲或者什么利刃,削掉小半张脸的金毛犬。
没有人给它治伤,它自己结疤好的!但好了以后,因为少了一只耳朵和半张脸,相貌骇人,常常遭人驱逐、殴打。
救下它时,它已经遍体鳞伤。
平日里对其它动物都很有爱心的动物保护组织的志愿者们,都嫌弃它的相貌膈应人,决定给它安乐死。
阿卿和他们不一样,立马制止了他们!
狗,也是很有灵性的!
打贝贝被前任主人抛弃以后,阿卿应该是第一个肯温柔地抚拍它剩下的半个脑袋,安慰它的人。
它那时候真的哭了,抽泣着不住地掉眼泪。
而我,比阿卿更温柔,与阿卿,是对它天下第一和第二好的人。
它也报恩报到了我的梦里。
在我的梦里,它有着天狗吞日的本事,会衔着一颗显得稍微小一点的太阳出现,瞬间照亮海面,也融化像鬼一样怕毒辣阳光的海夜叉们,叫一切回归正常。
而我做一直坠崖,或在无底的深井中坠落的噩梦时,会有阿布和小糯米带领一群猫猫救我!
阿布,是一只白色猫头鹰宠物,学名叫雪鸮。
曾经被原主人或者别人,用钉子钉在公园的树上,最后,被我们收养在忘忧岛上。
小糯米,是我和阿卿最先收养的一只橘色短毛猫,长得特别像动画片里的加菲猫。
不是巧合,是那个品种的橘色猫,吃得胖一些,都像加菲猫。
它流浪被人发现时,瘦骨嶙峋的身上密密麻麻全是黄豆大的吸血的蜱虫,情形太恐怖,无人敢碰,是阿卿花钱送它去宠物医院救治。光是拔蜱虫就拔了一下午,在宠物医院输液一周才保住命。
被我们送去婆婆那里后,因为吃得饱、吃得好,才很快很胖,像极了动画片里的加菲猫的,超级可爱!
只可惜我妈妈不准我带宠物回家养,我曾经缠阿卿帮我说话,他如果开口,我妈妈会很给他面子。
可很喜欢养宠物的他说,我们不能厚此薄彼,接一个小动物来养,不接其它小动物,其它小动物会伤心的。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说在我的梦里,小糯米和其它所有的猫猫都有翅膀。
没有它们这些阿卿为我结的善因,我不敢想象自己会怎样。
它们是温暖我的光!
至于阿卿,更加是光!
我很想叫阿卿知道,我这时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恢复了几乎所有的记忆。
甚至,一开始,我就不用他把声音转化成脑电信号。
我在清醒时,可以直接听他说的话以及家里的声音!
知道微笑天使萨摩耶——小糖豆每天多么乖。
知道后来钱多多来我们家,每天都做了什么蠢事。
知道先是李星星,现在是安琪,每天都是怎么修理它的。
也听得到芊芊、歆然、仙仙、文心四个我真正的好闺蜜时常来看我,然后去厨房分工做饭。
更能感受到阿卿与我母亲对我悉心的照料和沉甸甸的爱。
至于不能动弹,对于别的有意识的植物人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折磨。
健康的人闭上眼体验失明,能走能动,只是看不见,连三分钟都忍受不了。
何况是不能动弹,但有意识的植物人?如果,别的人能开口说话,一定会请求速死。
但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在白天,阿卿和我妈妈每两小时会准时给我全身按摩一次,等于我自己有运动。
以前我能动,但被徐南栀的摩登伽古病毒折磨,屡次忘记挚爱,那才令人心痛!
我现在记得很清楚,和阿卿在绍兴安置好阿呆母子,陪阿呆玩了一下午后,我就开始自责、痛苦起来。
我那时彻底相信我逃出医院前,我母亲和我说过的所有话!自己也又感觉到爱阿卿早已深入骨髓。
只需要解封记忆的冰山一角,就已能如此,我没有理由不全部解封!那,才是原来的、完整的我!
照以后的规律看,熬过一次折磨,在最后的低热渐渐退去后,不急于找回记忆,能够安好好多天。
可我那时不愿等,觉得委屈了阿卿,绞尽脑汁急于记起和他以往的美好,那该是千千万万的甜蜜!
我那时,就是想不起来阿卿在厦门的超市第一次遇到我时,告诉我德芙巧克力其实根本不是用来吃的。
也想不起来重逢后,他带我去温州,登山去看“乾道二年 水漫至此”的碑文,一起下山时,在裂开的石缝中,捡到了一块见证了海枯石烂的小石头,从此,我们把它当做了定情信物。
也想不起来我有一张老照片,是大一的冬天,我去南京看他,在小雪里站在路灯下等他,等到后,由他温柔地亲吻,被路人拍了,发到校园网上,被命名为“最美的初雪吻”,被两百多万人点赞,被十几万女生评论说是最理想、最完美的爱情,我也觉得值得留念,下载了下来,洗了出来……
也好!我被徐小姐的摩登伽古病毒折磨,累计发作27次,忘记阿卿27次,往后,有的是机会!
第7次,我找回记忆好艰难,越看日记本反而越头痛,阿卿重新带我去温州,登山去看“乾道二年 水漫至此”的碑文,还有我们捡小石头的地方。
第16次,我在书里找到了那张只有侧脸,看到的女生都很羡慕,被称为“最美的初雪吻”的老照片。
第27次,我开冰箱,翻出了阿卿保存在里面的四块德芙巧克力,我忘了它们的意义,吃了一块,阿卿重新带我回厦门我们相遇的超市,再次与我重温了我们的相遇……
它们总在关键的时候使我泪崩,帮我摧枯拉朽地冲破封印我记忆的坟墓。
我们回杭州,快要过钱塘江时,又经历一件事,使我更加暗下决心,无论多么痛,都要找回记忆!
那时,要过钱塘江的车很多,在桥上、桥前堵得水泄不通,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一堵就是很久。
阿卿凝望了一会前面的车队,侧头温柔地问我:“奈奈,你还记得我们大一暑假组建二手面包车车队,到了纳木错,遇到了一个走新藏线来的自驾游车队,从他们那里听到的昆仑女神的故事吗?”
他不想我因为又要说“我不记得了”又一次深深地内疚自责,握紧了我的手告诉我:“他们说,那是新藏线上的当代孟姜女。说,那个叫杨丽的女人新婚后不久,丈夫就跟随修路队去修新藏公路,修到昆仑山那一段时,路面突然塌方,人从此失踪。那杨丽从此做起了第二个孟姜女!她收拾了简单的行礼,去新藏线找她丈夫,一找就是几十年,从清醒到慢慢糊涂,最后,神志不清,像乞丐一样邋遢,全靠过路的货车司机和进藏的驴友接济。我也觉得她才是人间最真、最美的神。”
我眼眶瞬间就湿了,我不记得这件事,但我的推理能力从未掉线,我带着哭声问他:“是不是所有外人都明白她接受不了失去挚爱的残酷现实,需要活在假希望里?不管多苦、多累、多折磨,只要还有一丝很甜、很治愈的假希望,都是好的!越苦、越累、越折磨,越能宣泄她痛失唯一的挚爱,心中难以名状的悲痛。因此,谁都不会戳破她的假希望,而是随她去吃苦、受累、找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