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简陋的客栈中,天字号上房内,气氛凝重而压抑。
乘风将一众上街的衙役全都押到了萧铣希跟前。
“王爷,今日一早,这八位衙役受姜县令之命去往了药铺。”乘风说着,将缴来的一沓纸递到了桌案上。
案后高大的男人似有些不耐,挑眼盯着那些纸张。
“这是什么?”
众衙役皆低头不语,不敢吭声。
“属下瞧着像药方,衙役回禀也说是姜县令让他们去药店抓这些药材,不知姜县令要做什么?”乘风垂眸回道。
萧铣希微微沉了脸,拿过那些方子随意翻了翻,瞧着确实都是些药方,还有酒方子。
一个想法浮现于脑海中,丢开那张酒方子,慢慢翻看着药方。
乘风是怀疑那位姜县令会在这些药方里藏一张落胎的方子?
呵,她就那样想与他断得彻底。
不惜伤身吃药也要永绝后患,真是个狠人呐!!
“去把许曼娘叫来。”
乘风领命去了,不多时,许曼娘身影出现在客栈里,神色慌张,眼神躲闪。
她之所以来得这么快,实则昨夜就被萧铣希给叫到客栈,面对男人身份与威严,许曼娘是没办法不得不实言相告,让姜篱的说辞成了笑话。
至于萧铣希,得知那些事而不去找姜篱,无非是话说到那份上,就该拿得起放得下。
留宿石门县,只不过是为等着光州城的支援到来,剿匪而去。
只是没想到,乘风第一次做了些他命令之外的事。
“这些东西看得可眼熟?”萧铣希声音怒极至冷,大手一挥,无数纸张如雪花一般落在许曼娘身边。
许曼娘看着男人脸色非善,紧忙抓起地上的药方一张张看过,大脑一片空白,“药方?王爷……姜大人要找药……”
说到这,她脸色微变,大概猜到了他们想找什么,颤颤巍巍实话实说道,“姜大人……大人确实问罪妇要了一副落……落胎药,可……这里边并没有罪妇给的方子……”
萧铣希紧紧握着拳头,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确定?”
“罪妇命如蝼蚁,不敢欺瞒王爷,确实没有。”
萧铣希给乘风递了个眼神,让他将药方收回来。
是自己想多了?
这就是简单的派人出去买药?
脑海里浮现出姜篱平日里古灵精怪的表情,尤其是她看自己时的眸光闪烁,就觉得这事不会如此简单。
须臾,萧铣希一个冷眼瞟了过去,“将你知道的落胎方子写下来!”
“哎,写,写,罪妇这就写。”
许曼娘战战兢兢接过乘风递来的纸笔,歪歪扭扭写下一串药名。
萧铣希拿着两边的药方相互对比着。
半晌后,让他看出了端倪。
“该死的姜篱!”萧铣希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脸色阴沉得厉害。
乘风有些迟疑又睨向主子,“王爷这事……”
萧铣希斜瞪了他一眼,眸中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情绪。
乘风立刻垂下脸不敢再多言。
萧铣希沉默地望着窗外的檐角,心潮许久都不能平静。
谁能想到,那人为了防他有所察,会做这么细致的安排,看似一个个都是独立的药方,实则落胎药里需要的药材全被姜篱打散开,利用多张药方去完成一味药剂的购买。
他的心底似乎彻底空荡下来。
如此绝情,说到底,就是不喜欢他嘛。
他靠向椅背,强压下心中的冲动,垂眸道,“将这些药方退还给衙役,让他们继续去抓药。”
乘风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既有震惊,又有疑惑。
“是……”
“都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乘风带着许曼娘出了厢房,将那些药方退还给衙役,并叮嘱他们莫将今早之事透露,将人送出客栈之后,瞧见光州府衙翁大人的倚仗正好经过,往县衙方向去。
翁大人会到石门县来这事,说起来还是王爷昨夜吩咐的,盛怒之下的爷回到客栈第一件事就是往光州府送出了一封书信,书信的内容他得窥见了片段,当时觉得王爷此举有些失去理智,但经过这一日一夜,姜县令的行动看来,又不觉得哪点亏待了她。
他立刻转身回去,在客房门外回禀了翁大人抵县一事。
许久,屋内才传出萧铣希沉冷的声音,“收拾好,准备进山。”
“是。”
?????
翁大人的突然到访,给县衙增添了一丝紧张气氛。
众人见他前来,纷纷行礼。
翁平耀微笑着,“不必多礼,让衙门上下到后堂来听训。”
姜篱能感觉到翁平耀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不多时,县衙里没有外出公务的官差文吏都到了后堂。
翁平耀站定,清了清嗓子,整个衙门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等待着他即将宣布的消息。
只见翁平耀缓缓展开一卷文书,沉声道,“吏部下达调令,将潘达提到府衙审讯,姜篱降职为县丞,县令一职暂由刘和代理,等待吏部安排新县令就职再做交接!”
此言一出,县衙里众人皆是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