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锦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若是没些手段,也不会被那么快提拔。今日慕琴的质问对他而言毫无威胁——即便慕琴持有九龙令。
“慕大人莫要气坏了身子。”吴锦笑着拍拍肩膀,低声道:“年轻人,做人吧,要给人多留一条活路,不然早晚会将自己堵死的。”慕琴将其手反折,吴锦的脸直接变形。
“松手,方才都是下官酒后胡言……”慕琴松开手闷声离开,对吴锦的呼喊不管不顾。
“慕大人,您倒是把我手接上啊……”吴锦脸色惨白,额间黄豆大的汗珠滚落,脱臼的滋味今生都不愿再尝了。
“慕琴,你给老子等着……”阴桀目光狠辣地射向远处背影。
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为官吧。慕琴叹息,商场的尔虞我诈已习以为常;对于官场却知之甚少。
若不是有着枚令牌,吴锦定然当场翻脸;便是有这枚令牌,也难免吴锦日后的报复。毕竟他的睚眦必报,人尽皆知。
马车上纭星等待着慕琴从吴郡府衙走出,不料慕琴回来是一副黑脸。
“没有说服吴锦将百姓放了么?”
慕琴颔首,莫名头疼。当下也无暇顾及这五千平民的生死,幽州城破,便会有数十万生灵惨遭屠戮,北拓跋的残暴可谓臭名远闻。
纭星见慕琴为此苦恼,却也无可奈何,或许将之除掉能以绝后患。
而后拼命摇头,自己怎么能有这么危险的想法,自己可是小家碧玉,大家闺秀……
近日家中不少书籍被一车车运往他处,已有不少仆人也离开了慕府,与书一般毫无踪迹。院中留下的,仅剩下三个小丫鬟和王婶,连资历最老的碧兰姑姑也在昨夜离去。
手间拿着今日在门缝发现的信,笔迹一看便是春香所书,不由地拽紧了些。说好的与我相伴一生呢,走时连一句话都不曾对我言。
纭星叹气,家中定要发生大事,连慕琴与父亲都无法解决的大事。吴郡的慕府,在一夜间名存实亡。所有的产业皆萧条,门前鲜有人至。
街坊传言,慕府便是付不起劳工银两,所以才举家搬迁;仅仅一刻钟,便出现了另一个传言:月前得罪的狼首之人前来报复,慕家丫鬟散尽,家主无奈,便只得搬离。
慕琴对此仅是一笑了之,不由感叹街坊邻里真是幸福,无需为国家兴亡殚精竭虑,每天吃饱饭后只需传播或者创造各种传言,成为自己或他人的饭后谈资。
无人会想起幽州的将士,而幽州将士誓死保卫的群众中,有不少像吴锦这般的人,以及卖假参的那般的无赖。
心间不免失落,看着靠在肩头的纭星,心情才能好上少许。
书楼不知为何,已有一半沉于地底。
楼旁夏竺已焦急等待多时,见慕琴归来,忙上前汇报情况。
“今日吴郡军队已前往幽州,若是不加以阻止,那五千平民定成为幽州亡魂。”若是阻拦,必将延迟到幽州的日程。
慕琴叹气,自己便是将所有暗卫替上也不到五千人。
“派人传信与幽州,让其加固门,将那五千人名单递于幽州御史。”慕琴从怀里掏出那份被强按的名单,“托他将这些平民并入伙房。”夏竺领命而去。
纭星看着渺小的人影,扯扯慕琴衣角:“你是不是虐待夏竺了,越来越瘦了。”
“每天训练,还要来回奔波,能不瘦吗”慕琴哑然失笑道,“你还说他瘦,星儿你身上也没几两肉。”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纭星胸前的平坦草原。
不过,这叹气是什么意思?!纭星握粉拳,却没忍心打向慕琴。最近慕琴劳累过度,除了黑眼圈,身体也是瘦了一圈。
纭星神色复杂,哼着顾自己走进书楼。慕琴笑笑,不再刺激星儿。
“慕公子,你可让我好找啊。”身后传来的声音令慕琴凛然,若他有意向纭星出手,定然难以护其周全。
转身看罢,不禁松了口气。“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走来的公子虽与慕琴容貌难分高下,面色却比慕琴好上不少。这就是所谓的能者多劳吧,慕琴如此安慰自己。
“可不就是我嘛。”裕华手摇折扇,一副从容之态,“这一个月,可曾想我?”
“……我想你作甚?”慕琴面无表情,“倒是玖儿一直记挂着你。”
“嗯,稍后我便去看望她。”裕华将折扇收好,眼神中并未透露出喜怒哀乐,“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一月前便以知晓,景王殿下。”慕琴直言道破身份,当朝三皇子,景王裕华。
“知我为景王,为何不行礼。”裕华神色中没了嬉笑,展露的便是王所应有的威严。
“你能找到这,说明你也知晓我的身份。”慕琴并不理会裕华,将裕华尴尬地晾在一边,顾自己走向书楼。
“喂喂喂,不带这样的。”裕华无比挫败。
“喂,慕琴!不带这样的。”
“诶,别走啊。我是景王诶,你就不能正脸看我一眼吗?”
“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一路的啰嗦,慕琴只觉耳间都起了老茧,将书楼的门拴上。“说吧,有什么事。”
方才并不是不想理裕华,只是怕有人在暗自监视。
“呦,这象牙倒是不错,应该值个五十万两……”裕华盯着摆设与书柜的各色装饰品,直流哈喇子。
“这天下都是你家的,你还在乎这五十万两?”慕琴纳闷,这话也只会当着裕华面讲。
“天下终究是父皇的天下,皇太子又不是我。”裕华摆手,“不过来此,确是受了父皇之托。”
“皇帝陛下有何事所托。”慕琴声音平淡,这绝不是一个寻常百姓该有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