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牵魂和直接让人被十恶阵中的厉鬼划开肚子相比,前者更折磨人。
一直到黄昏,太阳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平昌侯才咽气。
这在期间,秦商安排了人接来了平昌侯府的人,还将平昌侯的表现,以及他之所以被十恶阵盯上的原因派人告诉了天晟帝。
在平昌侯咽气之前,天晟帝的旨意送来了。
若是没有这件事,平昌侯之后,如今的世子承爵,平昌侯的爵位要降下一等。
因为平昌侯的配合,最重要的是,平昌侯之所以被十恶阵盯上的主要原因,还是为了给天晟帝办事。
因此,天晟帝准许平昌侯府四代勋爵罔替。
四代人。
足够平昌侯府培养出一个可以继续给家族争取荣耀的后人,维护家族荣光。
这个结果显然是平昌侯想要的。
还强撑着起来谢恩不说,甚至隐晦地让秦商转达他的意思。
当年的事情,是他心甘情愿去做的。
害死了那么多人。
其中还有平昌侯的手足兄弟、当年的爱人。
如今落得这个结果,也是他活该吧。
秦商表情凝重,没有拒绝平昌侯的意思。
其实这样的想法转达给了天晟帝,说不定此时正对京城几起命案恼怒的天晟帝来说,还适得其反。
毕竟,这样的举动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是平昌侯在反复借着当年的事情索取利益。
秦商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应该斟酌一下时间再告诉天晟帝。
也是了全了同僚一场的情谊。
平昌侯府给平昌侯收敛了尸骨,侯夫人带着如今板上钉钉的平昌侯来给秦商和苏云漪道谢。
毕竟,没有秦商及时打出的黄符,平昌侯估计当场就死了,更不会有接下来的这些。
苏云漪看着再次浮现鬼脸和各种图案的马车木板,脸色比起从前更凝重了。
这个幕后之人在和他们玩捉迷藏一般。
“我要去大理寺。”苏云漪看着离开的平昌侯府众人,对秦商道:“那个贺康,他既然可以看出李沧的死,那么让他来试试。”
文武百官都看一遍,勋贵都看一遍。
看废了那双眼睛也不管。
苏云漪这一路其实可以说顺风顺水。
如今反复受挫折不说,她也不想自己一直把时间浪费在查案上。
苏家人如今可还都逍遥着呢!
秦商没有拒绝,还带着苏云漪往大理寺走。
路上,苏云漪才看出来秦商的情绪低落。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发脾气,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怎么了?我从前没见过你这样。”
秦商其实一直都是颇为骄傲的一个人。
家世好,尽管家中只剩下他一个,但秦国公府留下来的底蕴和两代皇帝的照顾,足以让秦商在他这一代的勋爵子弟中抬着下巴招摇过市。
但秦商却一直埋头苦练,年纪轻轻就去了边关。
战功多,在朝中年轻武将里,秦商绝对是首屈一指的那个。
而且,苏云漪认识秦商的时候,这人双腿是真的残废。
能看出他的沮丧和落寞,可人前秦商一直都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今天冷不丁见到秦商如此落寞的表情,苏云漪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秦商苦笑。
因为这次出事的关系,大概全京城只有苏云漪还敢乘坐马车。
他叹了口气,说:“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今日平昌侯犯两舌,被十恶阵所害的事情,大概很快会传开。”
“你可知,他为何犯两舌?”
苏云漪摇头,直言:“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我能知道什么?”
见她这个反应,秦商失笑。
是了。
也只有苏云漪才会在见到平昌侯那样的惨死还保持着平和的心态。
毕竟,苏云漪遭遇的可比平昌侯更凄惨。
“当年皇位之争,平昌侯为了助陛下顺利夺位,暗中挑拨了一件事。导致许多人丧命。”
秦商说的含糊。
苏云漪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有关皇位,死人再正常不过了。
“原来如此。”苏云漪颔首,对于秦商的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人都已经死了,再纠结这人是因为什么死的,没有意义。
准确地说,是他们想这些事情没有意义。
这一点只要在天晟帝心里留下痕迹,才有意义。
两人很快到了大理寺,并且迅速找到贺康。
贺康被关在单独的牢房里。
这人平时就生活在最底层,被官府关起来这件事,他都快习惯了。
毕竟是个卖假药的。
用贺康平日里跟人吹嘘的说法就是:我屁股都被打出了茧子,仗刑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不罚我银子就行了。
苏云漪和秦商来的时候,贺康甚至在牢房里非常自在的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小根木棍敲着水碗。
当当当的声音在牢房中回响。
贺康靠在墙边,百无聊赖地敲着碗。
他都恨死了自己那天嘴快。
其实在李沧面前说完那话,贺康就后悔了。
只是贺康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李沧的死会闹得这么大。
官府都焦头烂额,他才不想圈进这件事情里。
人家那是达官贵人,要么就是术法高强的人。
他算什么?
走街串巷卖假药的。
哪里有那个体格去掺和这些?
感觉到牢房门口站着人,贺康奇怪地抬头看去。
就见苏云漪和秦商出现在眼前。
顿时,贺康碗也不敲了。
只丢在一旁,然后利落的跪在苏云漪和秦商面前,窝囊地磕头求饶:“大人,女大人,小人是真不知道啊!求你们饶了小人吧!”
“贺康,你家中床板下面的东西,不要了?”
随着苏云漪开口,贺康磕头的动作一顿。
他猛地抬头看苏云漪,很快又低下头去,心中默念:“千金散尽还复来!千金散尽还复来!”
“那你藏在灶台底下的东西呢?说实话,我对你的一身本事非常感兴趣。其实我可以直接抢的。反正也没什么人相信你有真本事。”
这下,贺康受不了了。
他也是个无赖,最多算是长得清秀的无赖。
哧溜一下坐在地上,盯着苏云漪好一会儿,然后窝囊地说:“这位女大人,您随便就带着两只厉鬼出门,都这么厉害了,何必为难我这个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