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正面争锋
作者:橘黄织   岁岁知几许最新章节     
    “秋娘,还请安坐!”段翎钰指着她对面的位置,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谢,小姐”秋娘微微一怔,随即依言坐下,目光落在段翎钰身上,带着几分好奇和疑惑。
    “秋娘,我不喜欢说话弯弯绕绕的,所以我就于你直说了。”段翎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看着秋娘说道。
    “小姐请说”秋娘心中有些惊讶,但还是镇定地回应道。
    “我想跟你的东家谈个交易!”段翎钰说着就用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谢』字。“不知秋娘可否为我传达一下”
    对面的人分明一脸稚气未脱的可爱模样,声音也清透绵柔。可是秋娘此刻好像内心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不过也只一瞬,她就收敛住了心神。
    “段二小姐,您这是什么话,奴家实在是听不懂。奴家就是这家店的店主,何来东家一说呀。”秋娘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微笑着回答道。
    “秋娘……我刚刚说了,我不喜欢说话弯弯绕绕的”段翎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少女的手指白皙而修长,每一个指节都仿佛经过精心雕刻,展现出一种优雅而自然的美感。而秋娘此刻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
    “奴家,确实不知小姐是何意思。”
    “秋娘,我并无恶意。我与你家东家也算相识。我不为难你,只要你去跟他说三个字『梅花簪』至于他来不来见我,与你无关,我也不会迁怒于你。你就跟他说我在这里等到午时。如果他不来,我自会离开。”
    秋娘听到段二小姐让自己转告给谢行疆的话后,整个人都懵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位段二小姐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吓人。她不敢耽搁,匆匆行了个礼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另一边,谢行疆听完青峰的汇报,不禁皱起眉头:“你说什么?”昨夜他回府时已经接近子时,又被自家哥哥叫去商议一些事情,忙完后已是拂晓时分。他本想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青峰却突然进来禀报。
    青峰以为主子没有听清楚,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回主子,秋娘派人来报,宁兴侯府的段二小姐去她那里找您谈一笔交易。她说段二小姐会在那里等到今日午时,如果您未来,她自会离开。最后还说了一句‘梅花簪’。”
    青峰虽然不明白这“梅花簪”究竟代表着什么,但还是如实转达了秋娘的原话。
    谢行疆懵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是说宁兴侯府的段二小姐要跟我做个交易?她居然还知道金玉堂是我的地方?哈哈哈哈哈……”
    青峰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家主子,心里暗自揣测着主子这是要发火啊。毕竟金玉堂开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知道背后的人其实是谢家。
    “回主子,秋娘派过来传话的人,就是这样说的。”青峰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那你还跪着干嘛!还不快出去让人备马,现在离午时可还没多久。”说完,谢行疆就站起身来,自己朝着浴房走去。他一向都不喜欢让旁人伺候。
    青峰有些莫名,主子竟然被一个还未及笄的世家小姐探出了底细,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现在不应该是让我们去查清楚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吗?然后再把那个段二小姐处理掉。虽然她是宣威大将军的女儿,他自己也很佩服大将军的,但是为了大计,也只能如此了。可为什么现在听主子的语气貌似还挺高兴的?青峰懵了两秒,就转身去外面套马了。
    巳时末
    谢行疆从后门进入了金玉堂中。
    金玉堂因盘点仓库,所以巳时一刻就关门谢客了今日的金玉堂内空无一人,跟往日的热闹景象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一楼厅内只剩下秋娘和两个二十多岁的伙计。
    “主子”,秋娘和两位伙计齐声喊道。
    “人了?”
    “段二小姐在二楼左手最末一间,楼内所有人都清理出去了,段二小姐的两位婢女也被段二小姐自己支去后院喝茶了。”
    “她倒是胆子大的很,也不怕我杀人灭口”,谢行疆心里有些玩味。他一挥手让他们退下,就自己上楼去了。“他也想看看这个段二小姐能跟他谈什么交易!”
    “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谢行疆推开门时,看到少女正枯坐于窗边喝茶。她双鬟翠浓,眉目如画,大大的杏眼总能让人一顾再顾。身上穿着一件藕荷色前胸绣绿萼梅的襦裙。举起茶杯时抬起的手腕,露出戴在臂上的玉镯子,晶莹剔透中,带着娇艳欲滴的翠,如春日杨柳依依。
    段翎钰也听到有人进来了。
    少年推门而入,这是段翎钰第一次好好打量面前这个人。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羁,邪魅而性感。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清冷慵懒又桀骜不驯气息。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
    世人都说这位谢二公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其他的与他哥哥永嘉世子可谓是天差地别。而此时的段翎钰却不这样认为,此刻她面前这位身穿锦衣绣服的谢二公子,站在那里却犹如一把未出鞘的剑,隐藏着巨大的力量。
    “谢二公子果然准时!”
    谢行疆进屋合上了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如那春花绽放,又似那春阳温暖。他轻笑道:“有美人相邀,自是跑死本公子的爱驹也得按时到的。”话间谢行疆已坐至段翎钰对面,也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段翎钰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轻笑道:“谢二公子,喝的这样快,也不怕茶水有毒。”
    谢行疆一脸戏谑笑道:“所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就算谢某今日真的死段二小姐手上,也是无怨言的。”
    段翎钰轻哼了一声:“今日突然唤谢二公子前来,是有一事不解。还望谢二公子替小女子解惑。”
    “还能有事情能让段二小姐不解啊,谢某愿闻其详。正好谢某也有一事不解,也想请段二小姐帮我解解惑。”
    段翎钰自是知道谢行疆的意思,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谢二公子宽心,我并无恶意。”
    谢行疆听到这话,心中一动,突然想起自己躲在她的马车里时,也曾经说过同样的一句话。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心里暗自嘀咕道:“小姑娘这是拿话怼我啊!”
    段翎钰并没有注意到谢行疆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今日过来,我只为一件事!”
    谢行疆收敛了笑意,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回应道:“哦?段二小姐请讲。”
    段翎钰看着谢行疆,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和认真,缓缓说道:“昨日,我在康王府丢了一个婢女。不知谢二公子有没有偶然看到。”
    谢行疆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地反问道:“段二小姐丢了一个婢女,跑来问谢某。这康王府这么多人,段二小姐凭什么觉得一定是谢某。”
    “谢二公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并不想于谢家为敌,相反我的目的有可能与谢家是一致的。”
    听到这里谢行疆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他的手自然的摸向了腰间的匕首。这个小姑娘刚刚的话直指谢家而非他。难道她知道些什么?或者说是段家知道些什么?:“哦?那段二小姐不妨说说我谢某有什么目的?”
    谢行疆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思索,仿佛在思考着段翎钰的话中是否隐藏着什么深意。他的手此刻已然握住腰间的匕首,显示出只要段翎钰接下来的话不对,他马上就会毫不犹豫的解决掉她。
    段翎钰感受到了谢行疆周身气息已然不同,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淡然,就像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她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口茶,全然不顾谢行疆等下有可能会杀了她,就像她在喝的不是茶,而是一杯白开水。她轻轻放下茶盏,然后邪魅一笑,像一条潜伏于暗夜里的毒蛇一样,直直的盯着谢行疆的眼睛,仿佛在看着自己的猎物。
    谢行疆此刻内心是有些吃惊的。对面这个小姑娘明明还没及笄,可是在面对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泰然自若的回视于他。她明明知道只要她接下来说错一个字,他就会毫不犹豫杀了她。可她这眼神里面竟然毫无惧怕,大大的杏眼就这样直瞪瞪的看着他,仿佛在告诉他『我并不怕你。』
    谢行疆此刻心中犹如有千万匹马奔腾而过一般,思绪翻涌。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子,这让他感到十分新奇和惊讶。尽管从小到大,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子多如牛毛,但大多数人只是看重他的外表或者他家背后的永嘉王府。这些女子往往只会对他阿谀奉承、曲意逢迎、卑躬屈膝,为了讨好他,可以不择手段,甚至连杀害自己的族人也在所不惜。然而,眼前这位女子却截然不同。她在面对他的强大威压时,依然能够保持从容不迫、谈笑风生,甚至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与他不相上下。
    谢行疆慢慢松开手中的匕首,收起了凌厉的气息,重新回到了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悠然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段翎钰看到如此也松了心神,笑道:“谢二公子,我刚刚说了,我今天来只为找到我的婢女,别无他意。我并无要与谢家做对的意思,我来这里只是我自己的心思。昨日在康王府,公子目睹了一切,我也算有个把柄在公子手中,不是吗?”
    谢行疆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一边漫不经心地接话道:“段二小姐,您既然知道自己有把柄落在我手上,说话的时候就应该更加小心谨慎一些才对。不过,我这个人向来直爽,也不愿意和您绕弯子。昨天晚上,我确实没有看到什么婢女,倒是我的手下抓到了一个偷偷摸摸地进出过‘青璃苑’的小贼!”谢行疆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靠近段翎钰,等到他把话说完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一只手臂的距离。
    段翎钰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微笑着说道:“哦?真巧呢,看来我们还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啊!”段翎钰一脸戏谑地看着谢行疆,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谢行疆微微怔了一下,心中暗自感叹:这小姑娘居然给自己设下了圈套!但他脸上却依然保持着笑容,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意,说道:“昨天,我喝得有些多了,便想着在花园里散散步,好让自己清醒一点。没想到,走到一半的时候,竟然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于是,我立刻派身边的随从跟了上去,想看看究竟是谁竟然敢在康王做乱。谁知道,那个黑衣人竟然会用毒,我随从一时大意,竟然让他趁机逃脱了。不过,好在我的随从已经看清楚了那位黑衣人的长相。”
    说完谢行疆冲段翎钰咧嘴一笑:“不知,我这个说辞段二小姐可还满意?”
    半晌,段翎钰并未接话,她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然后缓缓地将茶杯放回桌上,动作优雅而自然。她的目光平静如水,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看到这里,谢行疆不禁皱起眉头,他感到自己无法轻易看穿这位小姑娘的内心世界。
    段翎钰突然开口道:“我想问一句谢二公子,如果当今陛下知道段家和谢家暗中有瓜葛这个消息,他会怎么样?”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但其中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威严。
    谢行疆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他冷冷地回答:“段二小姐这是在威胁我?”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警惕和不满。
    段翎钰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灿烂,却又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我只是和谢二公子一样在讲个笑话而已。我相信谢二公子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傻事。”她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谢行疆沉默片刻,他的眼神逐渐恢复平静,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轻声说道:“好,我信段二小姐一次。那个婢女可以还给你,不过那支‘梅花簪’我得留着。你的把柄我还给你了,留个信物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