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顺着这些缝隙一点点渗了出来。
    起初只是点滴水珠，很快便形成了涓涓细流，在舱内蔓延开来。
    随着不间断的冲击，这些裂缝越来越大。水如同决堤般喷涌而入，打在墨以和乐朽厌身上、脸上。
    潜水球现在的状态，根本待不了多久，两人必须出去。
    乐朽厌动作迅速，将腰间的绳索牢牢绑在墨以身上。接着艰难的爬向舱门，指节在冰冷的水中摸索着，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对抗着千钧重负。
    终于，他摸到了舱门的把手。
    “嘎吱”一声响，舱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湍急的水流瞬间从门缝中冲了进来，巨大的压力将舱门重新关闭。
    乐朽厌看向墨以，空余的另一手伸出三根手指。
    墨以点点头，在乐朽厌三、二、一的示意下，深吸一口气。
    与此同时，乐朽厌猛地一推，舱门被完全打开。汹涌的水流如同饥饿的野兽冲了进来。两人在水流中被卷了出去。
    墨以视线一片模糊，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流水声。
    除了腰间的拉扯感外，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他下意识想要游开。但水流速度极快，人力无从招架。墨以护住脑袋，被吸入中间的管道之中……
    “怦怦、怦怦……”
    心脏剧烈跳动，胸腔收紧的感觉再次出现。墨以猛地回忆起前几天被困在水下闸道的感觉。
    腰上收紧的力度，将他思绪拽回。
    乐朽厌将绳索绕在胳膊上，让墨以和自己的距离拉近。
    水流中，两人晃晃荡荡想要保持平衡，但依然抵不过360°的旋转。
    缺氧和晕眩的双重冲击下，墨以只感觉自己被乐朽厌牢牢笼罩在怀中。乐朽厌的手臂一只紧紧搂住墨以的腰，一只圈在他头侧，护住太阳穴。
    两人如同卷在垂直瀑布中的一片枯叶，水流带着两人一次次撞向管道内壁。
    墨以感觉自己被箍的越来越紧，冰冷的水中时不时夹杂着一丝滚烫的鲜血。他不知道这是错觉，还是真的。
    乐朽厌胸腔不时传来震颤，墨以清楚的知道，每一次撞击的闷哼都被他强压下来。
    可以把徐耀等人直接撕裂，可以让潜水球报废的冲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度过的……
    不知过了多久，周身挤压的力量突然消失。
    “哐”的一声，两个人砸在金属壁上！
    乐朽厌闷咳一声，想要撑起身子，却失败的躺在原地，他浑身骨骼已经完全粉碎。到了安全的地方，保护机制自动开启。滚烫的身体，活跃重构的细胞，将他直接拉入沉眠中。
    墨以睁开眼，一片漆黑。
    “乐哥？”
    乐朽厌没有任何回应。
    墨以将乐朽厌靠在墙壁上安顿好，随后，双手摸索着查看周围。
    透过指尖，感受着冰冷的环形金属墙壁。
    这个空间大概是一个直径约半人高的圆形管道，墨以半蹲在里面。管道被横嵌在开采管中，目前不知道有多深。
    左边轰隆隆的水声，明显可以知道是两人入口的位置。右边一片寂静，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
    墨以在简单试探后，很快得出结论：这是一处掩藏在管道中的气穴。
    如果把管道比作一处悬崖，那么墨以和乐朽厌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悬崖上的一个山洞。
    幸运的是，这处‘山洞’还填充了空气。
    墨以试探着伸出手……气穴外，管道内的水流流速依然吓人。它们气势磅礴，冲击力如同奔涌而过的千军万马。
    仅仅擦过指尖，剧烈的疼痛便如闪电般传遍全身，指节像被重锤狠狠击中。
    墨以收回手。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出去，即使不考虑氧气的问题，单是这冲击力，恐怕自己瞬间便会像徐耀他们一样，被扯断成很多份。
    他摸索着爬回乐朽厌身边。
    墨以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困在这个不知道方位，不知道距离，不知道氧气能坚持多久……一片漆黑的狭小气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