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
她研究蛊虫这么久,从来没发现解绝嗣蛊还能让人失忆的!
是哪里出了问题?
南姝跌跌撞撞的进去。
沈清婼:“……”她吩咐人去请大夫,她则静静地望着陆怀瑾。
澄澈无波的眸子仿佛带着洞察人心的力量,陆怀瑾被看的心头微颤。
他装失忆应该装的挺像的吧?
沈清婼应该看不出来的。
陆怀瑾心中忐忑。
他装失忆其实并非是临时起意。
之前,他就一直想着用什么办法来逃避皇贵妃的监督。可之前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如今他趁着中绝嗣蛊而装失忆。
皇贵妃只会觉得这是他吃了蛊以后的副作用,应该也不会多加刁难的。
而他失忆了,他便能和沈清婼光明正大的分院睡。
皇贵妃挑不出错来,其他人也只会心疼沈清婼,只会觉得他可怜。
而且,这样,皇贵妃想必就能彻底放心了。
因为看到梁太医,陆怀瑾便猜到了:皇贵妃不会放过他的,她和临王府之间的恩怨恐怕比他们这些小辈认知中的仇怨还要深。
而看他和沈清婼幸福美满,彼此体谅,皇贵妃只怕会觉得心中有刺。
既如此,那就让她看到她们的不幸。
而且他也想过了,这样,也是变相的保护沈清婼。
毕竟,他喜欢沈清婼。
他怕,一直和沈清婼朝夕相处,他那颗心会越发躁动。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不顾一切的想和沈清婼在一起。
届时,他和陆瑾瑜要如何相见?
兄弟相争,手足相残吗?他不愿意——更不忍心让沈清婼将来遭人唾骂。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
中蛊是个诱因,梁太医重伤是催化剂,他佯装失忆便是最终的结果。
陆怀瑾顷刻间想了很多。
他缓缓闭眼,刻意不去看沈清婼的目光。
南姝过来给他看诊。
沈清婼急声问道:“‘如何?’”
南姝脸色难看,欲哭无泪的:“蛊虫是被消灭了。但其他的,我什么也检查不出来。”
此时京都药馆的坐诊大夫被人带着进来。
那大夫先替梁太医和唐柳诊断过后,这才又挪到了陆怀瑾身边。
但他也没检查出任何问题,只能一脸疑惑的告罪:“老夫学艺不精,大公子这病查不出病由,更是无从下手给他治疗。大夫人不如去找神医谷的人试试吧!”
神医谷那边她就认识一个楚酉,倒是可以写信询问可能性,但想让楚酉回京,暂时是不可能的。
不过或许可以让她推荐同门过来?
沈清婼微微沉吟。
陆怀瑾却在此时猛然睁眼,坐了起来,语气生硬急切道:“不需要。”
南姝狐疑的挑眉:“有病不治你想干啥?”
沈清婼:“……”她依旧没说话,依旧静静地看着陆怀瑾。
陆怀瑾有点心虚的别过目光,颇有几分底气不足的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觉得神医谷避世不出许久了,想来里面的神医也是不好找的。而我如今也不影响正常生活,所以没必要劳心劳力的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就维持现状,挺好的。”陆怀瑾说的干巴巴的,全程目视前方,没敢往旁边扫一眼。
沈清婼:“……”看出来了,他在逃避。
不过陆怀瑾遇到问题竟然也会逃避,倒是让她有点出乎意料。
再联想到刚才大夫说她是大夫人,而陆怀瑾却压根儿没有任何诧异的表情,可见,他是清楚她现在的身份的。
换言之,陆怀瑾是在装失忆。
想通了这点,沈清婼一直紧提着的心陡得放松。
唐柳这会儿则炸锅了。
不顾身上的伤才包扎好,她瞪着眼睛就挤到了床边,冲着陆怀瑾就低声咆哮:“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是你不想再想起我家大小姐是谁了吗?”
“陆怀瑾有你这样的没有?昨天回门,今天就把自己名义上的娘子忘得一干二净了?就这——你还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唐柳一顿输出。
沈清婼想拦,轻扯了她的袖子摇摆都没能把人止住。
只能无奈的扶额,转头先去安排请进府里来的大夫:“还烦请大夫先在府里住上几日,等到那两位伤口痊愈了再行离开。”
大夫:“……也行。”
他回头朝屋里望了一眼,又忍不住开口:“大夫人还是劝劝那位姑娘吧!气大伤身,她身上陈疴旧疾可不少。再这么不管不顾的,伤那么严重还那么张牙舞爪的,那——”老大夫砸吧了砸吧嘴,悠悠拖长了声音,“活不久喽!”
唐柳:“……”
他活不久!
他全家都活不久!
亏得还是名大夫呢,哪有这样咒人的?
唐柳出门来正好听到老大夫的蛐蛐声,脸色当即一黑,在心底问候了他全家。
而后,她更是没好气的走到了沈清婼旁边,阴阳怪气的道:“好一个多嘴多舌的老大夫,大小姐您还留着这种人做什么?就该现在把他送出去,管他出去了会不会被人盯上,会不会被人抓走严刑逼供呢?”
唐柳说的火大。
沈清婼听得摇头失笑,但还是劝她:“谨遵医嘱吧。”
唐柳:“……”磨牙,再磨牙。她瞪着老大夫摇头远去的背影,恨不得直接把他那后背烧出一个窟窿来。
沈清婼再度失笑。
唐柳:“……”偏头瞪她一眼,见她表情轻松,一点儿都不见担忧,她狐疑的挑了挑眉梢,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大小姐您不难过了吗?”
“不难过。”沈清婼浅笑嫣然。
唐柳回头看向陆怀瑾的房间,歪了脑袋,越发诧异的问道:“他都选择性失忆了,您也不伤心难过?”
“大小姐,这不像是你啊!”
唐柳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沈清婼轻笑着睨了她一眼,反问道:“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大哭一场感叹我命不好?还是感叹老天真会开玩笑?”
唐柳一噎。
她都不曾见过沈清婼大哭,更不曾听过她指责命运不公。
似乎,她一直就是这么个逆来顺受,却又淡然冷静的性子。
可人怎么可能生来淡然,生来便会处事冷静呢?
只是无人能遮挡风雨,无人能嘘寒问暖,无人能为她排忧解难,她才习惯了一人承受所有,解决所有吧?
唐柳眸底划过一抹心疼,颇不是滋味的道:“其实大公子不记得你了也好。这样以后还能免去很多麻烦。”
最起码陆瑾瑜心里应该不会那么多刺吧?
唐柳现在是完全把沈清婼当成了自己的主子,所思所虑自然也是站在沈清婼的立场上考虑的。
不过她以为依着沈清婼的性子,她会派人去寻找神医的,那料,沈清婼却直接离开了主院,让下人给她收拾了一团僻静的院子出来。
唐柳:“……”就很迷。
“大小姐你不是要和大公子演戏吗?这怎么不继续演了?皇贵妃那边万一发现异常怎么办?”唐柳有些着急,恨不得直接把沈清婼抱在手里的被子夺下来,扔回到原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