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我活到这个岁数，享受了许多人没有享受过的荣华，应该知足的。就是……”
老人家说着，深深一叹：“没能多陪陪你，我心里总觉得遗憾。”
“奶奶！”
姜绾哭了。
她是医生，因此，她能很清楚地知道，老人家的身体在多年慢性毒的浸润下，早已掏空。
她拼命救回，好好将养，原本也能再有个十年的光景。
可最近，战家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频受刺激与伤害，已经被折腾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奶奶，我回去！”
姜绾沙哑地说：“我的生日，一定要奶奶好好地陪我过。”
“诶，好孩子！”
老人家心里有了期盼，声音又活络了起来。
姜绾听着那愉悦的语调，不知道自己还能哄她开心多久。
“她看见你会很开心。”
战霆骁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珠，心疼地要伸手去擦拭。
可，一手抬起，还没接触到她的眼角，就忽然被姜绾的目光定在了原地。
似是后知后觉。
姜绾猛然发现，他们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了？
【还有，我怎么抓着他的手？】
几乎是第一时间，她噌的一下松开了手。
紧拧的眉头下，战霆骁听到了她的心声：【要死了要死了，这毫无防备的坏习惯可不好。】
坏习惯？
战霆骁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既然你答应了奶奶回去，那就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不用，我自己开车。”
“姜绾！”
战霆骁严肃道：“你要让奶奶知道我们离婚了吗？”
“……”
之前，姜绾确实有这想法的。
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也不可能长久地跟战霆骁隐瞒下去。
可是，现在的老人家，再承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战霆骁！”
她严肃道：“我只是答应在奶奶的面前演戏而已。”
“嗯，谢谢。”
姜绾终究是不忍心看最心疼自己的老人家伤心的。
因此，交代好医馆这边的事务后，她就跟着战霆骁出门了。
元旦将至，高高的路灯下挂着大红国旗，在明媚的阳光下喜气洋洋。
姜绾单手撑着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出了神。
等回过神来，战霆骁的车已经开进了战园。
暖阳柔和，清风徐徐。
花园里，那片熟悉的草药地送来了阵阵药香。
姜绾错愕：“怎么那些草药还留着？”
她以为，离了婚，以战霆骁之前讨厌草药的脾气，一定会将他们铲除，然后种回他喜爱的名贵花草。
可是，药香阵阵，那片她离开时还只是小嫩苗的草药地，这会儿看起来更加茂盛了。
【有人打理它们。】
【谁呀？】
【战霆骁也同意？】
她的目光悄悄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只见，他俊颜高冷，气质卓然。
怎么也不像是大冷天躲在草药里拔野草的人。
“进去吧，奶奶怕你去老宅过生日不习惯，出院后就直接到这边来了。”
这会儿，听到门口的动静，主楼里的人探出头来。
看见姜绾，老人家笑着张开怀抱：“我的绾绾，可回来啦！”
“奶奶。”
姜绾快跑过去，一把抱住了老人家。
听得，慈爱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心疼道：“霆骁说你最近忙，医院医馆两头跑的，一定累坏了吧？”
“我不累，这不精神抖擞的嘛？”
“瞎说，以为用粉底盖住黑眼圈我就看不出来了？”
战老夫人是身体不好，不是没有观察力。
姜绾一向不爱化妆的，今天突然抹了那么厚的粉底，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怜惜地抓起姜绾的手，果然，发现她这冰凉的小手又清瘦了不少。
“程妈，让厨房做的炖汤好了吗？”
她扭头去催促程妈。
程妈忙道：“好了好了，我这就去给少奶奶端过来。”
“诶，不用，我自己去餐厅里吃。”
姜绾离开战园已经有好些天了。
这次回来，竟发现没有任何陌生的感觉。
客厅里的摆设依然如她离开时的那样，就连她的拖鞋，也整齐完好地摆放在鞋柜里。
就好像，她只是早上出去忙了趟工作，下班回到家里，马上又有热菜热汤等着她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所以，原本定好的晚礼服，生日宴，都临时取消了。绾绾，奶奶是很乐意给你办一场隆重的生日宴的，但你不习惯，咱也可以是小家温馨，团聚为主。”
“奶奶，您对我实在太好了。”
那天，看老人家为她准备了那么多晚礼服，连生日宴的邀请名单都拟定好了，她着实亚历山大。
现在好了，没有繁琐而虚伪的社交。
只有她最喜欢的奶奶，就非常好。
“嫂子，生日快乐呀！”
战司昊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跟着已经能短暂走路的战晨封，他们拎着礼物盒，笑容清俊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姜绾眨了眨眼：“大哥，司昊。”
“怎么样？惊喜吧？”
奶奶说要偷偷给嫂子过生日，不带他可怎么行？
战司昊说：“我们都是一家人，生日自然是要一起过的！不过，我爸妈在国外遇上点事，得明天才能回来。喏，这是托我送给你的礼物，还有，他们说谢谢你送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三叔三婶结婚纪念日？”战霆骁问，“什么时候？”
“就前天啊，已经过了。”
战司昊调侃他：“还是嫂子有心吧？就二哥你呀，除了嫂子的生日，谁的都记不住！”
“胡说。”
战霆骁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眸光悄悄看向姜绾。
发现，姜绾的笑容没什么变化，只道：“谢谢大家这么用心地记着我，我真的很感动。不过，司昊，你说三叔三婶在国外遇到了事？”
“小事小事，就是临时找不到护照了嘛哈哈哈。”
战司昊挥手道：“我妈这人一向丢三落四的，让他们找一找，明天准能找着。”
说话时，餐厅里已经备好了饭菜。
姜绾一看，全是她喜欢吃的。
圆圆的大餐桌中央，还摆放了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蛋糕中央，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笑容可掬地立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