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日后是什么时候,那就等日后再说。
反正方南枝喊完已经飞快跑了。
方家左右邻居可都听见最后这两句话了。
周老爷子蹲在院子里,抽了口没舍得放烟丝的烟杆儿,掀起眼皮看了眼忙碌的小儿子。
“听着没?别看人方铜是混子,那也孝顺着嘞。”
他小儿子感觉有被敲打到,但还是好信:“爹,我咋听着方婶子话音不对啊,不太高兴呐。”
“哼,有啥不对,方家老两口瞎了心了,一个劲偏心,这以后,可得不了好。”周老爷子满是不屑。
准是自个舍不得吃肉,要留给方金呐。
他可不能做这样的老人。虽然村里,家家户户都是靠着长子养老,但分家前,一碗水还得端平喽。
方南枝一溜烟跑回来,放好碗,就去找奶牛玩。
蛋糕每日用到不少牛奶,全亏了牛牛高产,所以家里人可心疼牛了,顿顿都给它吃饱饱的,还能得到主人的梳毛服务。
牛生基本达到了巅峰。
奶牛此时瞥了小主人一眼,低低的“哞”了一声,就继续趴着歇息。
方南枝蹲在它旁边,两手托腮,小小的人儿重重叹气。
她奶那句“拖油瓶”,到底还是入了小丫头的心。
要不是她,爹爹肯定不会入赘。甚至梦里,她被人吃了,爹爹为了找她都死了。
好像她真的拖累爹爹了。
她还总调皮,也不知道钱婶婶会不会嫌弃她?
秦彦不知道什么时候推着轮椅出来的,看着小丫头小脸都皱成一团,不由失笑。
“干嘛呐,枝枝?”
方南枝没回头,声音有点沮丧:“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长大了就能多干活了。
到时候,就没人说她拖油瓶了吧。
“那可要很久了,想要长大,得好好吃饭,好好读书,好好玩才行。”
秦彦没和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接触过,不知道她的心思。
“可是,唉,”方南枝蹲着转了个方向,继续发愁:“哥哥,养我是不是太费粮食了。”
她可喜欢吃了。
以后是不是得少吃点?可是肉肉很好吃,栗子也很好吃,面条也好吃。
想着以后要是吃不到了,小丫头忍不住眼泪汪汪。
秦彦这次听出不对了,轮椅往前推了下,停在小丫头身前,摸了摸她头顶:“胡说,你吃自家的东西,怎么能算费不费?”
“枝枝,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
小丫头抬起头,眼泪抑制不住流出来,含糊不清道。
“他们说我是没娘的孩子,是爹爹的累赘,以后我会被扔了,没人要的。”
这样的话,她从小就听到了。多数时候,她会用拳头回敬过去。
但怎么能完全不在意呐?
加上今天,奶奶亲口说她是拖油瓶,小丫头就忍不住了。
秦彦心疼不已。
自小丫头来秦家,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牛劲儿,看着就让人高兴。
头一次,小丫头这么脆弱。
秦彦帮她擦眼泪:“别听他们胡说,你是方叔的小棉袄,我的妹妹,我娘的女儿。”
“枝枝,你要学会用心去感受,家里,我们所有人都是真心喜爱你,怎么会不要你的?”
“那些人不过是嫉妒,比不过你,才这么说。”
秦彦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温和又真挚。
方南枝抽了抽鼻子,认真想了想。
她爹,绝对是全村第一好爹。
她钱婶婶,不像别人家娘亲会重男轻女,对她和哥哥都一样的。
秦彦哥哥,可稀罕她了,还送她小木鸟。
对啊,她可招人稀罕了。
方南枝瞬间破涕为笑,理直气壮:“哥哥说的对,我才不是拖油瓶,我很重要的。”
听到“拖油瓶”三个字,秦彦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很快消失,扬起宠溺的笑:“对,没错。枝枝是家里最重要的。”
方南枝重新得意起来。
秦彦松口气,到底心疼她,给她放假,今个不用她读书,可以出去玩一天。
但要带着二伯。
方南枝一口应下,小跑着找二伯了。
她都好久没和村里的小伙伴玩了。
这段时间,一是二伯受伤,她怕二伯无聊,所以经常陪着。二是家里好忙好忙,小丫头很懂事帮忙跑腿啥,就不敢走远了,只在院子里玩。
等一大一小走了,秦彦神色才沉下来。
是谁,对小丫头说什么了?
他攥拳,村里人对他的风言风语,他可以不计较,但是枝枝才七岁!
那些人是什么居心,对孩子说这些?
方南枝心大,这会儿已经忘了伤心事,在村里找了小伙伴一圈,没找到。
听大人们说,他们去村南边了。
那里,村长划出来好大一块地,要给什么大人物盖房子用。
村里多数壮劳力都在那儿干活,打短工。
孩子们除了每日捡栗子外,最爱来这里玩。
就因为,周管家时常安排人送货拉料啥的,来的都是马车。
村里孩子可是很少有机会见到大马的,所以总想凑热闹,看大马,如果能摸一把就更好了。
但至今没孩子敢上手。
方南枝和二伯跑来时候,一群孩子就躲在大树下,正兴奋看着不远处一匹赤色小马驹。
“哇,好漂亮啊,而且是小马,会不会不那么凶?”
“我知道,这匹马不是送货的,刚才有个小少年骑在上面。”
“我也看到了,那应该是周家少爷吧?穿的可好了。”
方南枝跟着望过去,果然看见一匹小马驹在不远处,垂头吃草,毛发特别顺滑。
她挠头:“哇,比我家牛牛的毛都长。”
肯定梳起来更麻烦。
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姑娘回头,看见她,立刻高兴起来:“枝枝,你也来啦?我还以为,你都不能跟我玩了呐。”
小姑娘叫春花,是村长家的小孙女。
上头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在家还算得宠。
她和枝枝是最好的朋友。
可惜,她听说枝枝和她爹入赘了,以后就有了后娘。
有了后娘的孩子可苦了,每天干不完的活,根本不可能出来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