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最终还是李渊兵不血刃。”刘邦叹道。
这完全就是抓住机会,选对道路,然后以逸待劳,与身处混战旋涡之中且还根基不稳的李密如何能比?
更不用说,李密自己还做出了许多次的错误决定。
比如一开始莫名其妙和王世充开战阵前交易,再比如,对王世充发动的攻势仓促迎战——在山上驻军却没有布置相应的防御设施,不管是因为太过仓促还是因为确实骄狂而瞧不起王世充……
以及,在战前将一些不能够付以绝对信任的人安排在了不合适的位置上,让邴元真守洛口仓,让刚刚归附的陈智略、张童仁等人带着自己的部署加入了这一次应对王世充的兵力之中。
哦,想来还有单雄信这样的翟让旧部的安排问题——虽然这上面现在还没提起来单雄信如何,只知道邴元真投了王世充,也知道李密觉得镇守黎阳的徐世绩不太可靠,但刘邦自然能够想到单雄信是什么情况。
恐怕,单雄信也已经投了王世充,或许在李密战败的过程中,单雄信就已经表达出了类似的态度,因而李密甚至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对方。
“四分五裂到了这种地步,瓦岗军败亡之象早已显现。”萧何对瓦岗军的这一大败总结。
能败成这副样子,兵败如山倒,一点迟滞都没有;能碎裂四散到这等地步,刚刚发现有了败绩,就迫不及待地各奔东西,都不需要多加犹豫、也不需要商讨一二寻找一下合适的退路……
这充分证明,不谈外部敌人,瓦岗军内部,早就已经是一盘散沙。
大把的人心里面都早已有了其他想法,其中更是有不少人早就已经做了两手准备或者多手准备。而这部分人,不仅有着其他打算,更是连为李密的瓦岗军最后拼搏一番、尽最后的力都并不愿意。
而其余的人中,除了一部分还有心杀敌、尚且忠于李密的外,其余的即便没有什么提前打算,那也是随时准备见风使舵,见势不妙便转换立场,说投降就投降。
是以,才能如此的兵败如山倒,偌大一个声震天下的瓦岗军才能覆灭的如此之快。
一战即亡!
换做其余大部分势力或者朝廷,怎么不也得挣扎上个几下?
似先前的秦朝,尚有章邯试图力挽狂澜;似之后汉末的绿林赤眉,虽然几乎等同于乌合之众,但也依旧要拉扯来回上几次,数度战败,四处流窜,最终才会走向覆亡。
再如后来的黄巾,虽然差不多也算是兴亡迅速,可好歹也还有个过程,只不过是战败速度太快了而已。
而与黄巾对立的东汉,那也还要挣扎上数年。
东晋时期的那一次,也是延续数年,最终卢循和徐道覆还带着人马尝试最后努力一把。
如瓦岗军这样,仅仅一战战败,便彻底倾覆,宣告覆灭的,实在不多。
若是那种小型起义军,刚刚拉起来没多久,人数不多、实力弱小,在一次战败后因为伤亡等因素,便就此被镇压下去的,倒也常见,可那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起义军!
可瓦岗军,之前表面上还一片形势大好,李密还筹划着攻入洛阳之后便准备称帝。
当然,这也和李密最后选择投奔李渊有关。
如果他坚持不愿意归附某一方,而是要继续自己搞事业,带着剩余的人马另寻一个落脚之地,那也不是完全不行——至少,王伯当等人目前还是很愿意继续忠诚于他、跟随他的。
可那能有多大的变化?
这种严重的分裂,众人有目共睹。既有第一次,如何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除非李密能够想到好方法,找到分裂的根源,然后将其根治。但是他能吗?
刘邦笑道:“所以说,有一个真正由自己拉起来的队伍,对一个有志之人至关重要。”
李密的一大败笔,贯穿整个起义过程,就是这一点。
他没有真正的自己的根基。
或许到现在也愿意跟随他的王伯当及其部属算是一个,但这还称不上根基。
如果他像是翟让、杜伏威那样,自己从无到有拉起来了一个队伍,那么即便日后势力扩张,招贤纳才,收纳归附之人,那这个势力也依旧是他的。
即便是有过投奔他人经历的窦建德,他手下也是有着一支纯纯粹粹隶属于自己的、从一开始就是跟着自己的队伍的;更不要说,窦建德之前的那个首领还是战死,窦建德接收势力名正言顺。
李密啊,过往在杨玄感的队伍中是谋士,后来在翟让的瓦岗军中虽然身处高位,但终究不是元老、也并非首领。
倘若李密的这支队伍是其亲自建立的,那至少,不会落败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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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己熟悉的名字,刘秀不由一笑。
窦融啊,不愧是字周公的家伙,属实是聪明敏锐又知进退,还有能力。
从王莽掌权时出仕,随后知晓天下大势,归顺刘玄,但又能看明白刘玄这个政权根基不稳、时局混乱,所以不去长安任职,而是找机会到了自己家族世代经营的河西任职,并且用自己的能力把河西打造的安稳富裕;
随后,自己建业称帝,窦融便又察觉到了天下的动向,开始准备归顺大汉——不仅有了这个意思,还主动派人奉书献马,不止一次,并且当下与隗嚣等人划清界限,劝说隗嚣也归顺大汉。
之后,在大汉攻灭隗嚣的战事中,也颇有贡献。
在之后,大汉一统天下,他确实是把窦融兄弟继续安置在了河西,让他们治理河西之事,但这俩人——至少窦融,实在是聪明人,真正的聪明人,不被富贵权势迷花眼、不为自己过往的功绩而骄横。
这种聪明人,就不会觉得自己得到这些官职爵位理所应当,甚至觉得皇帝还欠了他的,也明白自己家经营河西日久,着实不太妥当,因此时时谦卑,处处小心谨慎,窦融可是屡屡向自己上书,请求辞职。
去年,窦融升任大司空。
这个时候,窦融也没有飘了,还是非常懂分寸,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行事依旧谨慎谦卑,还尝试辞让爵位。
“幸而窦公足够聪明,若非如此,朕即便想要成就一番君臣佳话,却也不可。”刘秀叹道。若不是窦融是这样的心性,这样的头脑,又如何能够成为现如今的明君贤臣佳话?只有明君,却是不能的。
而若窦融非如此心性,自己又如何能够如此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