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来了,千万要等我…”
陈仓意识模糊,步履蹒跚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这条小路,他非常熟悉,走了已经不下百遍。
原本很短的距离,此时却显得如此漫长。
夕阳的余晖照在身上,仿佛将他置身于血色的海洋之中。
每走一步,猩红的血液便垂落下来,将他满是灰土的脸颊和衣服打湿,染黑。
陈仓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疼痛难受。
在刚才的打斗中,他凭借手里的石头,硬是闯出一条血路。
1v13,战绩可查。
凡是踢过他的人,身上无一幸免,不是个头破血流,就是倒地不起。
姐姐陈雪,是他为数不多的逆鳞。
严雄这时候提陈雪,无疑是雷区蹦迪,彻底激发陈仓体内的怒火。
…
“姐,我好头疼……”
“姐…我好累啊…想睡觉了”
陈仓扶着旁边的小树,一瘸一拐往家里赶去。
脑袋与身体上的剧痛,让他呼吸急促,意识逐渐模糊。
若不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可能早就倒了下去。
最终,在走到福利院门口的时候,陈仓眼前一黑终于是撑不住了。
他全身一软,深受重创的身体径直倒了下去。
嘴里仍念念不忘的发出微弱的声音。
“姐,我好像记不清你了…”
“姐…我…我…”
陈仓蜷缩着身体,不停的颤抖起来。
相较于身上的伤势,心灵上的伤害才是最痛苦的。
因为他发现,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在慢慢消散。
记忆深处
那名温柔体贴,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女孩,变得逐渐模糊。
她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自己。
陈仓拼了命似的往她跑去,可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
看不清她的脸,也记不起她的名字。
跑着跑着,画面一转。
那名等待自己的女孩,悄然变成一名同龄少女。
她站在自己面前,模糊的脸上俏皮一笑,双手静静捧着一封熟悉的书信。
她嘴角轻动,仿佛在说些什么。
陈仓听不清楚,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接那封信。
可下一秒,他又将手缩了回去。
此时!
画面变得支离破碎,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往记忆的远方。
…
不知道过了多久,倒在福利院门口的陈仓,终于被人发现了。
由于他太久没回来,心急如焚的陈爷爷出门寻找,然后就看见他了。
看着昏迷不醒的陈仓,陈爷爷面色一僵,急忙跑了过去。
“小仓,你这是怎么啦?”
陈爷爷颤颤巍巍的抱着陈仓,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和血渍,内心十分难受。
“唔…爷爷,我好困…想睡觉。”
陈仓扭动着身体,咽了咽干枯的嘴唇,虚弱道。
“我这就带你去找你叶爷爷,有他在肯定能把你治好。”
“嗯…”
“你这孩子怎么伤成这样,要是让雪儿知道了,她不知道哭成什么样。”
“雪儿…谁啊爷爷?”
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陈仓张了张嘴,却想不起来是谁。
…
陈仓感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意识模糊。
耳边时不时传来两位老人的争吵声。
“老叶,小仓他身上的伤没事吧?”
“身上的伤没什么事,养个一年半载就能好。
只是脑袋上的伤口比较严重,我担心治好了也有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轻则记忆缺失,重则昏迷不醒,半身不遂。”
“什么?记忆缺失?昏迷不醒?还半身不遂?”
“老叶,你不会是故意气我的吧?”
“你这老家伙着什么急,又不是不能治。
我只是把最坏的情况提前说出来,到时候这臭小子出了点什么问题,你这老家伙还不得找我拼命啊。”
“对了,学校那边怎么处理的?”
“唉,还能怎么处理,跟人打架,光这一条就足够退学了。”
“退学…这样也好,就让小仓安心在我这里疗伤吧。
等伤势治好了,我再让人安排他去其他地方上学。”
“说起来,这臭小子还挺能打的,一个人就敢跟这么多个人打,挺厉害的啊。”
“厉害什么厉害啊,我现在愁死了。
那群被打了的人一直在学校那里闹,要讨个说法,我现在忙得头都大了。”
“闹个屁的闹,伤了我干孙子还没跟他们算账呢。
你等着,有时间我打个电话,让上面的人下来处理一下。”
“这附近乱糟糟的,是时候来个大清洗了。”
“……”
听着两位爷爷的声音,陈仓十分安心,逐渐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陈仓发现自己待在一间病房内。
病房内安静得令人窒息,每一秒都是煎熬。
陈仓目光呆滞的望着头上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记忆与现实重叠,让他看不破眼前的一切是梦境,还是现实。
陈仓动了一下身体,想要看清周围的情况。
可脑袋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浑身一颤,不免吸了吸气。
“嘶…疼!”
轻微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病房内,惊醒了一旁守护的人。
“陈仓,你醒了?”
白梦萝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学姐?”
看清身边之人,陈仓明显愣了一会,原来现在是现实。
此时此刻,他也记起那天晚上的所有事情。
那天晚上,他在昏过去的前一秒,终于等来了白梦萝,然后就昏过去了。
他应该是被白梦萝救下来的。
看向白梦萝那张疲惫的脸,陈仓舔了舔干枯的嘴唇。
想必学姐这几天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就是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了。
“学姐,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怎么样,你身体还疼吗?”
白梦萝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脸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摸了摸陈仓的额头,轻声道。
“对了,我让医生来检查一下,你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乱动。”
说完,白梦萝扭头朝外面跑去。
在奔跑的途中,她还不忘大声喊着“医生”两个字。
看着白梦萝着急的模样,陈仓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扭动了一下身体,发现除了脑袋上的伤口比较严重一点外,其余的都只是皮肉伤。
陈仓出神的望着窗外,整理自己那乱糟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