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沈珠圆和沈天越躲在楼梯处接吻时被羽淮安撞了个正,这次倒不是她存心的,她只是有点无聊,刚好沈天越提出想吻她,她没拒绝。
当沈天越吻住她的唇时,手顺势勾住他后颈部,一双眼珠子来来回回转动,等待着。
那个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耳边听着沈天越抱怨吻的是木头人的牢骚,视线落在站在阴影地带的人影处。
糟糕,被羽淮安逮到了。
沈珠圆不知道羽淮安在那站了多久。
自她坐上韩国人车的那个夜晚后,沈珠圆就再也没有和羽淮安说过话。
倒是在蓝调夜总会碰过几次面,她是作为陪男伴来这找乐子的客人,他是提供酒水的服务人员。
如果知道羽淮安会出现的话,她应该更投入一点。
沈珠圆呼出一口气,推了推正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在他耳畔窃窃私语了番,说有个人正在看我们。
在沈珠圆的指示下,沈天越朝羽淮安的站位方向移动了几步。
片刻,沈天越略带讶异说出“羽?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是不是我和我的女友挡住了你的去路?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很抱歉。”
说话间,沈天越又朝羽淮安靠近了些许。
“羽?你怎么了?怎么……”新加坡人似乎在努力找寻一些合适词汇,顿了顿,做恍然大悟状“羽,她是may,上次我介绍你认识的那个,我绝对不是那类脚踏两条船的花心大萝卜。”
说完,沈天越还冲她招了招手,大有“小妞,你找了个特别专一的男朋友。”得意劲。
沈珠圆拖着慢悠悠的步伐,挨着沈天越站在羽淮安的面前,举起手,稍稍动了动手指头,懒懒说“你好。”
沈天越有时候会提他的那位室友,室友是无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的大帅哥,大帅哥室友不爱说话,有洁癖。
有洁癖的人多数讨厌滥交。
让沈珠圆怎么也想不到地是,羽淮安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问沈天越能不能暂时离开这。
不,那哪里是征询,那压根就是命令。
沈天越呆滞片刻后,说了声ok就拉起了沈珠圆的手,准备离开,谁料——
“她留下。”羽淮安冷冷说到。
呃……她?这里就只有三个人。
沈天越一双眼疑惑地在她和羽淮安之间来回着,偏偏这会儿沈珠圆连动动嘴巴解释的意愿都没有。
羽淮安更夸张,直接断开她和沈天越牵在一起的手,也不问问她乐不乐意,强行拖着她。
就这样,沈珠圆被动跟着羽淮安。
意识到自己的室友此刻手里拉着地女孩是自己女友,沈天越追了上来。
羽淮安脚一踹,堆放空啤酒瓶的塑料箱哗啦啦倒成一大片,结结实实挡住沈天越的去路,隔着一大堆空啤酒瓶,沈天越冲着他们喊:“羽,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要把may带到哪?”
很快,沈珠圆就知道羽淮安把她带到哪了。
羽淮安把她带到了男士洗手间里。
关上洗手间门,反锁,另外一只手拽着她,以拖拉形式把她往一排排镜子前拖,一个发力,沈珠圆本能地朝着某个方向,等稳住身体,她的那张脸和那面镜子形成了最佳距离。
印在镜子里的女孩口红都被吻花了。
镜面里除了口红被吻花了的女孩,还有容颜绝美的年轻男子。
沈珠圆微微眯起了眼。
站在她身后的羽淮安有种介于男孩和男子之间的特质,即使穿着中规中矩的服务生制服,依然是女孩们梦中骑着白色骏马学成归来的王子,英姿勃发走在布满鲜花白玉切成的街道上,沿途女孩们望向王子的目光充满了悲伤,因为他永远也不属于她们,王子已经有了心上人。
如果她没有喜欢上羽淮安,她会祝福涟漪的,用百分之百真诚的语气对涟漪说“你真走运,和比电影明星还要英俊的男孩谈朋友。”
如果,沈珠圆没有喜欢上羽淮安的话,她还会挑选衣柜里那套能让自己看起来具备“我很不好惹”的服装,穿上它,在涟漪为两人做介绍时,凶巴巴对羽淮安说“瞧瞧你这长相,一定会有很多小姑娘争着给你送爱心便当吧?你叫羽淮安对吧,羽淮安,你给我好好听着,涟漪是荔湾街最好的姑娘,你要时时刻刻保持知足感,要是你有一丁点对涟漪怠慢,我会喂你吃一百个坏果子。”
如果能是那样那得多好啊。
沈珠圆黯然垂下了眼帘。
“沈珠圆,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羽淮安的声音又冷又硬。
该死的家伙,又来惹她生气了。
转过身,抬起头,对上羽淮安的眼睛,问:我这副样子是什么样子?
飞地男孩脸上维持着一贯的扑克表情,怎么?是因为知道他对她做了诸多亏心事不敢像以前一样,把厌恶写在脸上吗?
在羽淮安眼里。
沈珠圆怎么做都是错的,即使不是错也会是蠢的。
笑。
笑着问:“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很会接吻的样子?”
终于,扑克表情有了一点点的松动。
愤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羽淮安紧握的双手蔓延至他五官,昔日清澈的双眸有簇簇火焰。
迎着那双被怒火包围的眼睛,沈珠圆笑得更欢:“羽淮安,我现在很会接吻。”
羽淮安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
“羽淮安,我没骗你,我现在真的很会接吻,要不要体验下‘沈珠圆现在很会接吻’这项技能?嗯?”尖尖细细的声音在说着。
眼睫毛微微抖了几下,磕上,昂起的脸顺着羽淮安的气息前倾,至适合接吻的距离,停顿,唇瓣微微撅起,等待。
没等来火热的吻,等来的却是极具嘲讽地“从小女孩们口中说出的‘开个房间没什么了不起的’远比‘我很会接吻’更能让男人们肾上腺飙升。”
等沈珠圆睁开眼睛时,羽淮安已不在洗手间里了。
小女孩们?该死的,她才不是小女孩们,沈珠圆急急忙忙出洗手间。
很快,她就追上了羽淮安。
冲着羽淮安的背影喊:“羽淮安,你说对了,开个房间没什么了不起的,等着吧,很快,你就可以听到‘沈珠圆很会和男人上床’是的,我发誓,很快你就会听到的。”
是的,没错,很快她就会在羽淮安面前说“沈珠圆很会和男人上床。”
那个“沈珠圆很会和男人上床”念头刚一串上中枢神经,就让她变得无比兴奋了起来,甚至于,她在极短的时间里把手机号联系栏里一一排列开来。进行排除法,身上毛发多地不要,声音不好听的只有坐冷板凳的份,肌肉发达的一脚踢开,牙齿不整齐地门都没。
最后,沈珠圆在一众人中锁定了目标。
新加坡人沈天越。
那家伙头脑简单,这类人应该不会在床上玩什么花样,沈珠圆讨厌那些喜欢在床上玩花样的家伙,她需要速战速决的家伙。
沈天越是好青年。
如果沈天越得妈妈爸爸的认可,她不排斥以后和沈天越结婚。
沈天越还有个最大的优点是,以羽淮安的室友存在着的。
好极了,这下羽淮安可以和沈珠圆见证沈珠圆又变成另外一副样子,嫁给不爱的人一直不怎么快乐的少妇沈珠圆,未来同学聚会上,她以沈天越太太出席,告诉羽淮安“这都是拜你所赐”。
沈珠圆说“我很会接吻”的那个夜晚,羽淮安没有回学校宿舍,而是去了荔湾街。
沿着那些弯弯曲曲的小巷,他在沈珠圆的家门口从午夜站到了凌晨。
这是他首次看到那个房子的全貌,从前,羽淮安是不喜欢那所房子的,他讨厌那所房屋里其乐融融的氛围。
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很会做菜,做了一大堆菜给妻子女儿养女,自己在边上乐呵呵看着,女主人是无所不能的人物,把所有人都照顾得很好。那户人家的女儿话很多,总是没完没了说个不停,那家人的养女静静听着,虽没管那对夫妇叫爸爸妈妈,但比谁都像是其中一份子。
那个家就像是黄昏时刻呈现出的暖茶色调,让人总是很轻易失去警惕性,从而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羽淮安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站在沈珠圆的家门外。
就像他不清楚不前,为什么会对沈珠圆说出那样的话“从小女孩们口中说出的‘开个房间没什么了不起的’远比‘我很会接吻’更能让男人们肾上腺飙升。”
满不在乎的脸,微微撅起的嘴,涂在唇瓣上的口红若干扩散至嘴角处,咋看像极了小孩子趁家里没人偷偷擦了妈妈的口红却被逮了个正着,一边擦拭嘴唇一边嚷嚷着“妈妈,我没有,我才没有偷擦你的口红。”
他多想是那样啊。
但不是。
延伸至小女孩嘴角的口红是被男人吻花了的。
羽淮安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花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一双手,不去把沈珠圆拉至水龙头下。让她把脸洗干净,眉毛用的颜料太多,老天,沈珠圆还贴了假睫毛,对了,还有腮红,沈珠圆一笑起来脸颊就红扑扑的,压根不需要那些化学用品。
视线死死盯着那微微撅起的唇,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它变回平日里粉粉的可爱样子,那只需要他低下头就可以完成的事情,然后再她耳畔低语着“沈珠圆,闹够了没有?”“沈珠圆,别闹了,别折磨我了,嗯?”
但……不行,不能。
视线死死盯着那微微撅起的唇。
“从小女孩们口中说出的‘开个房间没什么了不起的’远比‘我很会接吻’更能让男人们肾上腺飙升。”那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事态不仅没能制止,反而更加糟糕了。
出了洗手间,羽淮安觉得疲惫。
那疲惫绝对和工作无关。
那疲惫伴随着双脚一路来到沈珠圆的家门口。
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羽淮安不清楚,也不想去清楚。
凌晨过后,羽淮安在二十四小说便利店买了包烟,挑了处路灯坏掉的小巷,羽淮安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当天空现出曙光时,烟盒里的烟少了一半。
把剩下的烟丢到垃圾桶去,羽淮安走在铺着淡淡曙光的街头,然后,似被什么牵引着,他被牵引至了那处l形状的街角。
停下了脚步。
依稀间,羽淮安想起他好像在这个街角遇见过沈珠圆。
似乎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具体是哪个月份哪一年不得而知,那时,好像有只小狗被电缆线缠住了,有个眼睛大大的女孩正在给小狗拆解电缆线,女孩给了小狗面包吃,他花了点时间才认出,那女孩是不久前冒冒失失闯入他家里的冒失鬼。
冒失鬼沈珠圆。
曙光下,羽淮安朝着那天蹲在街角处的沈珠圆,缓缓地挥了挥手:“嗨,沈珠圆,很高兴认识你。”
那个“沈珠圆很会和男人上床”在沈珠圆脑海中连续沸腾了几天。
这是个周四,沈珠圆给沈天越打去了电话。
电话里,她和沈天越是这么说的“我和爸爸妈妈说晚上在朋友家过夜。”只要不笨,都能听出她这话里头的意思。
很快,沈珠圆收到了沈天越发到她手机的酒店讯息连接,沈珠圆在那几家酒店随意挑选了其中一家。
夜幕降临,沈珠圆完成了换装,沈天越也如约而至。
他和学校申请了在外留宿。
晚间十点二十分左右,沈珠圆和沈天越进入酒店房间。
十点四十三分,沈珠圆打开酒店房间门,她离开时沈天越正在洗澡,电梯从十九层一直往下往下,终,停在一层。
刚走出电梯,沈珠圆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两个身影立于酒店大厅处,一方挺拔修长,一方娇俏玲珑,直把她看得眼眶发刺。
收住脚,别开眼去。
想象是一回事;眼见地又是一回事。
原来相互喜欢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是这样的一种光景,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对的。
沈珠圆再次见到了,那个黑森森的窟窿朝她展开了血盆大口。
先来到她面前地是涟漪。
涟漪来到了她的面前,羽淮安还站在原地。
“圆圆,我们回去。”涟漪轻轻拉起她的手,说。
这两人是约好的吗?
这两人联手在她心上捅了个大窟窿还想拿到那张好人卡,门都没有!
狠狠甩开涟漪的手,连连后移几步,让涟漪好好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并附上:“涟漪,好好看看我的样子,这是你欠我的。”
瞬间,涟漪的眼眶聚满了泪水。
怎么这样就哭了,是受不了圆圆变成这样子吗?
扶额,大声质问涟漪都不好奇她怎么穿成这样,不好奇她怎么把头发染成这样,不好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还有——
“涟漪,你怎么会在这?”视线飘向了羽淮安,干干笑了声,“我好像问了个蠢问题。”
涟漪知道她在这当然是羽淮安告诉她的。
“沈珠圆一直在耍你。”或许羽淮安是这么告诉涟漪的。
冲着涟漪咧了咧嘴,说涟漪别怀疑你的眼睛,现在和你说话地是沈珠圆,如假包换的沈珠圆。
“很刺激,对吧?”瞬间笑得无法自己。
涟漪煞白着一张脸,静静看着她。
保持沉默战术也是飞地男孩教的?
沈珠圆耸了耸肩,丢下一句“我赶时间,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就朝着酒店出口走去。
数十步后,沈珠圆被那只手拽住。
烦死了。
羽淮安的力气远比涟漪大得多,几番下来,沈珠圆还是没能挣脱掉,大声吼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要上演联手拯救被沈珠圆戏码吗?快放开我,不然我就要喊非礼了。”
羽淮安还是牢牢拽住她的手。
真是……
沈珠圆踮起脚尖,在羽淮安耳畔轻轻说:“作为沈天越的室友,你应该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你把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的我看成是沈珠圆临阵脱逃就大错特错了。”
“你也知道,我和你那个室友都是新手,因为是新手,我们把前面的事情都做了后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原来……原来我们没买套,不对,这笔账应该算在沈天越账上,这种事情向来都是男方应该担起的责任,但是呢……这会儿沈天越正忙着冲冷水澡,就只能由我跑一趟了。”
“羽淮安,你该不会以为沈天越冲冷水澡是因为酒店房间冷气房间坏了吧?”吃吃笑,略微思考了下,脚尖再踮起一点点,身体朝着羽淮安更倾斜了点,声腔软软,“你没吃到的草莓,你室友尝到了,猜猜他怎么说,may,它们是我的了。”
很近很近的距离,沈珠圆看到羽淮安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死灰色。
嗯,好极了,从飞地来的男孩也窥见了地狱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