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妄摇了摇头,“说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陈钱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今天有许多人前来借贷,而且都带着正儿八经的各种资产来的。咱们钱庄的掌柜的去核验才发现,这些田地房产,竟然都是各家大臣们的家产。
我们一开始就想着压低一些价格,比如十万两的上等铺子,只给他们算五万两,好让他们知难而退,可谁知道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要抵押借贷!
加上小侯爷你又吩咐过,只要他们敢来,就尽管借给他们,今天一天的时间,咱们就借出去四百万多两……”
赵宁妄眯起眼睛,他忽然笑了。
“借出去了四百万两,也就是说,这些资产能算上八百万两?”
陈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怕不知,很多都是按照行情最低价的时候,再进行打折算的,起码也得千万两银子了!
平康坊横竖几条街,大半都是咱们钱庄的了!”
赵宁妄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还得是你啊,要不怎么说无奸不商呢!”
陈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心道,这些还不都是小侯爷您提出来的?
赵宁妄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现在钱庄那边,过来取钱的人多不多?”
“并不算多,锦衣卫出手干预之后,那些人撤了横幅,撇了牌子,已经没有多少百姓受他们的影响了,加上咱们钱庄四处开花,首月利息翻倍,甚至在有些地方,过来存银的百姓反而更多起来。”
陈钱说完,又问道:“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些人要是过来借银子,还借给他们吗?”
陈钱担心,万一对面还有什么招数。
挤兑这一招,甚至都还没有怎么成气候,就已经被他们破解了。
赵宁妄笑道:“软的不行,他们接下来只会玩硬的,挤兑风险看样子已经消弭了过去,接下来他们还想要靠挤兑是肯定不成的。”
“要是玩狠的,那就跟正常的竞争没有关系了,也不需要你操心。”
陈钱大概懂了。
这是正常商业竞争玩不过了,只怕要从官场上下手。
那接下来都不用赵宁妄说,陈钱都知道怎么干了!
十天一成的利息根本不算什么。
主要是有抵押物,这样的好事,只怕以后都不一定碰到。
逮着机会,那必然是往死里宰这些人!
你贪图我的利息,而我则盯上了你的本金!
陈钱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人哪怕有钱也还不上。
就当是用这些银子,买了他们的各处产业。
陈钱看向了赵宁妄,两人不约而同地奸笑起来。
这一波属实赚大发了!
回报率百分之百!
赵宁妄咳嗽两声。
“都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那就不要留手了,现在就让那些产业,打上咱们北宁钱庄的名声,给百姓们……不,是给咱们的储户再来一记强心针!”
“当然没有问题,我这就去吩咐人……”
陈钱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宁妄又是招了招手。
“等等,我忽然觉得,等他们出招没意思,咱们先他一手,玩一点儿阴的,你且听好了……”
平康坊前街,某家酒楼经营不错的酒楼。
平日里读书人还有商贾喜欢在这里聚集着。
因为这家酒楼当中有着姿色上佳的歌姬舞姬,而且不对外开放的那种。
这些歌姬舞姬成天勾引着读书人和商贾。
想要一亲芳泽,必须得天天过来看戏打赏,然后才有机会花大价钱约到手。
许多人就喜欢这样循序渐进的调调。
不过这两天酒楼里都在谈论着北宁钱庄的事情。
“听说北宁钱庄欠了许多人的债,好像是卷了他们的钱跑路了?”
“我也听说了,我还存了好些银子在那边,这两天都在想着要不要将那些银子取出来。”
“我跟你说,得赶紧取出来,再不取出来北宁商会真要跑路了!”
有些人听风就是雨,不管哪里来的消息,反正听着了就会传出去。
“我看不像啊,他们不是又开了许多家钱庄吗,也不像是要跑啊?”
“那是他们临死之前,还想要再捞一笔,小阁老都已经发话了,要让北宁钱庄彻底消失在京城!”
这人引用出来严世蕃的话语,似乎觉得自己很是得意,“所以说,你们还是赶紧将银子取出来,为了那么点利息,到时候亏得一丁点都不剩!”
他这么一说,在场许多不明所以的读书人和商贾,都开始犹豫起来。
似乎在想着到底要不要将银子取出来。
然而这个时候,酒楼的门口忽然闹腾起来。
众人往那里一看。
“这好好经营着,怎么忽然要换牌匾了?”
“就是啊,哪有人大白天的,正开门做生意换牌匾的……”
不只是酒楼当中的客人们奇怪,哪怕大街上的路人都下意识凑过来看热闹。
“闲人居……这不是没有变化吗?”
“对啊,这是闹哪一出?”
“好好的,换一个一模一样……不对,你们看,闲人居右下角还有一行字。”
众人都看了过去,果然在匾额的右下角还有一行字。
有人缓缓念了出来,“……北宁商会旗下。”
“这家酒楼,成了北宁商会的了?”
酒楼当中的客人,此刻也都跑了出来。
他们甚至刚刚还在说着北宁钱庄,结果一转眼,连他们喝酒的酒楼都成了北宁商会的。
“要取钱你自己个去取吧,看看人家北宁商会多大的实力!”
忽然有人开始讥讽起来,嘲笑先前那个吹嘘严世蕃的读书人。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就是啊,咱们喝个酒的功夫,这里都成了北宁商会的地盘,你还说人家想着跑路,人能跑,酒楼也能跑?”
“还好意思说什么小阁老,我们不认识什么小阁老,我们只知道镇北侯府的小侯爷!”
“说得好,这些天里大家伙都看见了,小侯爷给咱们发福利,结果出来个什么严世蕃,尽搞一些人心惶惶的歪门邪道,大家伙早都烦了!”
一时间,路人们开始征讨起来严世蕃的各种不好。
能在平康坊混迹的人,那都是在各个阶层有着一定地位的人。
多多少少能够接触到严世蕃的圈子。
这位小阁老的性子和所作所为,他们哪怕没见过,也肯定听过。
骂声渐渐高涨,甚至整条街都在声讨严世蕃!
而那些此前声援严世蕃的人,好似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在百姓们声讨严世蕃的时候,平康坊内几乎每一条街都有好几家铺子正在换着门头匾额。
“北宁钱庄蒸蒸日上,那些严党走狗还想要撺掇我们抛弃小侯爷的福利,其心可诛!”
有人高举大旗,直接在大街上游行起来。
跟着他后面的人越来越多,人人都在骂着“其心可诛!”
此刻在严府当中的严世蕃,却根本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事情。
依旧沉迷在自己的梦幻当中。
“赵宁妄没了,那太子就能被我们轻而易举地掌控,我严家还要做几十年的大夏首辅!”
忽然,噗通一声。
一道人影连滚带爬地闯进来,语气惊恐。
“少爷,少爷……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