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女士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提醒。
    梁靖婉眼睛一眨，恍然回神，坐在正对面的顾政琛饶有趣味地紧盯着她，她心中一惊，这么看着她，不怕被她爸发现吗。
    梁靖婉不明所以，只觉不对，眼神默默环视一圈后，顿时有些呆滞，因为全桌的人都正看着她，还各个面带笑容。
    她垂下头，压低声音询问身旁的苏女士发生什么事情。
    苏女士面带微笑，“控住一下你自己，别一直盯着人家看。”
    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是梁靖婉直勾勾地盯着顾政琛。
    “我……”梁靖婉百口莫辩，也不能说是看着顾政琛一时间出神了，只好乖乖地把视线集中在眼前的碗碟。
    坐在另一边的老梁感觉到了不对劲，可他也没往那方面想。
    寿宴都大同小异，一样的流程。
    梁靖婉低头啜饮可乐，却眼巴巴地盯着转盘上的红酒，桌上一共十五人，就她一个人喝可乐，就连梁明远喝的都是酒。
    她不满地埋头灌着可乐，喝多的后果就是想去洗手间，她小声跟苏女士说过后，就起身离开。
    走出洗手间后，肚子已经半饱，就没再急着回去，靠着窗边吹了一会儿凉风。
    风卷起散落在肩颈的长发，蒙上脸颊，梁靖婉抬手拨开，耳边传来几声嬉笑声。
    梁靖婉屏气凝神，静静地偷听墙角，没想到这主人公还正是她。
    一个女声，“我还以为梁家人会坐主桌。”
    另一个女声，“毕竟也没订婚，坐主桌应该也不太好吧。”
    “呵，订不订婚算什么，梁靖婉可是席老亲定下的孙媳，你来得晚没看见，开席前，席老叫了梁靖婉和席景程去，这寿宴还没结束，现在热门榜上都占了一半。”
    “而且，没看见梁靖婉身上那件礼服，明摆着告诉大家。”
    “……”
    梁靖婉听得眉头直皱，打开手机，正如她们所说的一样，热门榜上挂了一半，她细细浏览，看着大部分标题，无非就是好事将近之类的。
    没有心情继续享受风景，梁靖婉迈开腿，刚走进宴会厅，就被人叫住了。
    “小婉。”
    梁靖婉抬眸看过去是席景程的二姑席轶珍，她扬起笑容，“轶珍姑姑。”
    席轶珍上前，笑着说：“老爷子念叨你，见你没在席上，叫我过来找你呢。”
    “席老找我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
    两个人边走边说话，到了主桌又是一通寒暄，梁靖婉对其他人都还好，只是看向陆舒宁的眼神透露着几分不满。
    毕竟她以为网上的新闻是陆舒宁让人发出去。
    若是陆舒宁此时知道梁靖婉的想法，定然要叫冤，这一回真不是她发出消息的。
    梁靖婉小口喝着汽水，红酒杯里的液体还滋滋冒气。
    席轶敏推着席景程的小臂，开口：“你也去给你梁伯伯和梁伯母敬个酒。”
    撇去梁靖婉不提，席景程和梁明远交好，也自然该去。
    席景程“哦”了声，端着自己的酒杯，跟在梁靖婉的身旁，两人朝着次主桌走来。
    顾政琛两腿交叠，往白瓷碟里掸了掸烟灰，微微抬眸，面容平静，静看着两人，一样色系的领带和礼服，还相伴而来，仿佛此时不是席老寿宴，而是置身在梁靖婉和席景程的婚宴。
    来了，自然不可能只敬两人，尤其是次主桌都是和席家关系紧密的人，席景程把桌面上的人都敬了过去。
    绕了一圈，最后是顾政琛。
    等到席景程走近时，顾政琛不紧不慢地将烟按进白瓷碟里，端起酒杯，酒是和席景程喝的，眼神是紧盯着梁靖婉的。
    梁靖婉被这一眼看的心惊胆颤，末了，又冒出几分心虚，暗自低下头，不过几秒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心虚，抬手撩起一缕碎发，别在耳后，不动声色地瞪了眼顾政琛。
    老梁和苏女士都在和身边人说着话，没空管她，梁靖婉偷偷摸摸地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红酒没送入口，手肘就被身边的人撞到，红色的液体从杯口洒出，沿着下巴，胸口依次流下。
    梁靖婉眼睛一闭，闭眼前的最后一刻，入目的是似笑非笑的顾政琛。
    “抱歉，抱歉，小婉姐……”
    席景程咽了咽口水，知道自己闯祸，连声道歉。
    席景程的道歉声引得周围几桌人都纷纷侧目。
    梁明远第一时间脱下西装盖在梁靖婉身前，所以全场也只有梁靖婉本人和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顾政琛将这一幕尽览无余。
    好在梁靖婉也只倒了一小杯，礼服染上酒渍，尤其是在胸前，不能再穿，她跟着服务生去了休息室。
    只是……
    她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也没带多余的礼服来，只能等着人去拿。
    红酒渗进礼服，黏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梁靖婉眉头微皱。
    门外传来踩踏声，不一会儿敲门声传入，苏女士走去开门。
    林元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微笑问候，“梁夫人，顾董的车上备了一套礼服，让我送来给梁小姐。”
    苏女士眉梢微微上扬，眼底有着意味不明，露出一个商业微笑，客套地说：“替我谢谢顾董。”
    林元颔首，接着就转身离开。
    苏女士将门合上，将纸袋递给梁靖婉。
    等到梁靖婉换好礼服后走出，苏女士眼眸一闪。
    礼服以灰色为基调，薄如蝉翼的波光纱段，白纱制成的向日葵簇拥在上半身，还嵌在裙摆间，花蕊处由金线和宝石修成，仙气飘逸的裙摆。
    说不出的好看。
    等到梁靖婉和苏女士走回宴会厅，席老寿宴已经落下帷幕，席局正在门口送客人，身边没再站着廖琦华，见到梁靖婉，还颇为不好意思地道歉。
    梁靖婉扬起笑容，“没事，席景程也不是故意的。”
    寒暄过后，梁家人先行离开，梁靖婉绕过旋转门，映入眼帘的是停在门口的那辆熟悉的车，手机震动，传入信息。
    梁靖婉低头瞥了眼，是顾政琛的短信，［晚上来吗？］
    明明也没发什么话，梁靖婉此刻却感觉心中如同有个小勾子，不断拉扯着她的心脏。
    来的时候，她和梁明远同一辆，此刻泊车员已经将车停在门口，苏女士和老梁还在身边，被发现的风险极大。
    去还是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