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悬浮于刻晴手掌之上的紫薇令，凝光神色微滞。
    紫薇令，仅仅只在野史传闻之中有过一点记载，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的权位象征之物。
    见令，如见帝君。
    要是其他人拿出紫薇令，凝光绝对会怀疑其真实性，毕竟就她所了解的情况，紫薇令已经失踪近500年了，有人猜测是帝君早已暗中收回了紫薇令，但既然是刻晴所拿出来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拿出来，凝光便不会怀疑，刻晴去年才被帝君托梦派遣去须弥学习，这就意味着帝君关注着刻晴，如果这紫薇令是假的，那帝君可不会装不知道。
    眼眸暗闪，即便是凝光，此刻心底也不禁有了一些醋意和不满。
    是她这个天权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什么紫薇令会落到刻晴手里，而不是她！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凝光自己便想通释然了，她比刻晴所差的地方，她的手段比刻晴多，心计城府也比刻晴深厚，同样一件事，她有信心比刻晴做得更好，获得更多的利润，然而，她却是没有刻晴的纯粹至臻。
    在她凝光的心里，有着两样东西。
    璃月以及摩拉。
    璃月稍微重一点，但摩拉也是不能抛弃之物，用具体数字来描述的话，55%是璃月，45%是摩拉。
    然而，在刻晴的心里，就只有璃月，璃月的万千百姓，100%的璃月。
    端正神情和站姿，凝光向刻晴抱拳微微鞠躬。
    “拜见，紫微星大人。”
    表面上默不作声，刻晴心底却是十分愉悦，就像是一只正在被顺毛抚摸的小猫咪似的，美滋滋的，有一种吃了金丝虾球的美味感.
    终于，凝光这高傲的女人向她低头了。
    “所以，紫微星大人，您老是有什么命令下达给我这个小小的天权星么？”
    凝光再度开口，带点小刺的语气。
    收敛心思，刻晴的神色变得凝重，她正视凝光。
    从须弥回到璃月这一个半月，她仅仅通过助手传讯或是信件的方式与凝光保持书面的联系，而没有去亲自去群玉阁找凝光，是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开启一切的心理准备，同时她也在暗中观察凝光。
    审视凝光是同伴，还是敌人。
    在没有确定凝光是同伴之前，她不敢贸然接触凝光。
    因为凝光这个女人太厉害了，万一她是敌人，要是让她看出点什么，或许她的那些改g计划还没展开就会胎死腹中。
    而现在，通过这一个半月的观察，收集凝光的各种经历资料，她的日常生活习惯，她的言行所做之事，她作为天权所下达的每一条政令，再将这些数据全部输入到刻猫猫，刻猫猫这是刻晴给她那只紫色猫咪虚空宠物所取的名字，进行人格模拟推演。
    因为没有须弥的虚空大数据库支持，所以整整分析了半个月。
    刻猫猫给出的人格模型分析结论是，凝光爱摩拉，但她更爱璃月。
    如果在璃月和摩拉之间做出决断选择，凝光必然会含泪咬牙忍痛选择璃月。
    10%的概率，凝光是可以无条件完全信任的同伴。
    90%的概率，凝光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可以信任，但在一些细节之处则必须加以防备，不然她会坑你，不至于坑死人，但会坑得你没钱吃金丝虾球。
    在确定凝光基本是同伴之后，刻晴才打算与她接触，没想到凝光却是先找上门了。
    ……
    “凝光，不知你是如何看待现在的璃月？”
    刻晴低声问。
    凝光微微眯眼，凝视刻晴，脸上流露出微妙玩味的笑容，而后，凝光转头侧过美目，望向窗外那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到处都是叫卖吆喝声的繁荣景象。
    没有回答，但也回答了一切。
    刻晴沉默，如同是当初的她，看到这样繁荣的景象只会觉得骄傲。
    但现在，再看这繁荣，刻晴只觉得害怕，害怕这繁荣如那云烟随风而散，如那高楼轰然倒塌。
    “空中楼阁。”
    刻晴低语，声音沉甸甸的。
    听着刻晴说出的这个形容词，凝光眼眸晶晶发亮，笑靥如花。
    在此之前，凝光对于刻晴的看法仅仅是一位努力勤劳的合格七星，除了努力勤劳之外，刻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亮点，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心计城府不行，
    做事手段太直，
    眼界不够开阔长远，
    至于实力嘛，在神眷者之中，刻晴也就一般的程度而已，不如她下属的夜兰。
    这要是刻晴出去做生意的话，凝光估计刻晴怕是只能在路边开个牛杂店那样简单不复杂的生意，稍微复杂一些涉及跨行业跨国大宗金融乃至灰色领域的生意，刻晴大概会那些心黑奸诈的商人骗得干干净净，甚至被骗上床生几十个孩子也说不定。
    但此刻，凝光知道刻晴不再是曾经的刻晴了，这一年的须弥之行确实让刻晴成长了许多，已经稍微跟上她的步伐了，至少眼界方面已经达到了与她相当的程度，能看到璃月这繁荣之下的危机。
    既然刻晴的眼界已经打开了，凝光也就不再打马虎眼，跟刻晴说起她对于璃月真正的看法。
    “璃月以商立国，却是太依赖于商。”
    “如今的璃月，产业配置，愈发不合理。”
    “年轻一代的人，不管没有没能力，每个都想着经商一夜暴富发大财。”
    “明明家中有着大片的良田，却宁愿荒废着不种，也要去出海跑商。”
    “你看如今的轻策庄，作为璃月的天府产粮之地，却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们在种田播种，轻策庄每年的产粮量都在下降。”
    “不仅仅是轻策庄的粮食农业，还有其他许多基础行业也是，不断的缩减，人力不断向商业转移。”
    “粮食从须弥买，酒从蒙德买，生活家具用品从枫丹购买，……，愈发繁荣，却也愈发危机。”
    说着，凝光从她神之眼空间之中取出烟枪深深抽了一口，神色默然，有些无奈以及自责。
    这种过分崇拜商业的情况不是从她这一代天权开始，但确实有她的一份责任，而且是很大的责任。
    是她凝光给璃月年轻人建了起来一个最成功的商业偶像形象，从一介赤脚货郎，通过经商成为璃月最有财富之人，甚至坐到了天权之位，以至于谁都想成为她，成为下一个凝光。
    又是抽了口烟，凝光眺望窗外远方，孤云阁的方向。
    “刻晴，如果有一天，被镇压在孤云阁之下的漩涡魔神奥赛尔脱困而出，并且逃入深海，即便是帝君也无法捉住它，然后以魔神之力封锁了周围这片海域，袭击摧毁过往的船只。”
    “千帆尽止，商业骤停，一切百姓所需的基础生活货物都无法大量输入璃月。”
    “那时，无法自给自足的璃月，又会是怎样的情况。”
    听着凝光说的话，脑补那情况画面，刻晴沉默，她毛骨悚然，恶寒不止。
    望着孤云阁的方向，刻晴最终沉声开口。
    “如今有多繁荣，到时的璃月，就会有多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