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杀了黑无常之后,赫连芷柔并没有去追白无常,她说她走不了,她便一定走不了。
彼时,黑白无常动手之际,幽冥的阴兵也对天下镖局众人发起了猛烈攻击。如今,黑白无常一死一逃,那些阴兵仿若失去指挥的鬼魅,瞬间化作鸟兽散,眨眼间便遁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己方两人负伤,顾围成等人也没有去追。
天下镖局更是凄惨,十多位镖师几乎被幽冥残杀殆尽,仅有两人侥幸存活。他们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胆量去追击,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这两名幸存的镖师匆忙围聚到徐北执身旁,心急如焚地查看总镖头的状况。
此时的徐北执已停止了嘶吼,他的双眸布满血丝,直直地望着白无常逃走的方向,眼神中交织着仇恨与不甘。
其中一个年岁与徐北执差不太多的镖师颤抖着声音,对徐北执问道:“总镖头,您…… 您怎么样了?”
那镖师的声音已然带着哭腔,满面皆是担忧之色。他跟随徐北执走镖已逾二十载,从镖局初建之时起,他便一直在此,与镖局同风雨、共患难,对徐北执更是敬重有加。
此刻,见总镖头伤重至此,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恐惧与不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徐北执目光落在老吴身上。因失血过多,他的面色如纸般惨白,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老吴,我的脖子断了,以后......废了。”
老吴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总镖头,您…… 您别胡说,您一定能好起来的,我们这就去找大夫,找城中最好的大夫!”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仿佛只要他不承认,这残酷的现实就会改变。
徐北执凄然一笑,又自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老吴,别再做无用之功了,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有数。明日,你和老刘去把牺牲的兄弟们好生掩埋了,然后…… 你们就离开吧。是我无能,是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们啊……”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叹。说着,自眼角缓缓流出两行血泪。
两名镖师对徐北执的话置若罔闻,老吴二话不说,将徐北执背起,朝着他的卧房疾步走去。
老李则是脚下生风,快步朝镖局外跑去,为他找大夫。
赫连芷柔快步来到沐云轩身侧,面露心疼之色,她缓缓蹲下身子,那如羊脂玉般的手,带着无尽的温柔,轻轻落在沐云轩略显苍白的脸庞之上。
有了李谪的真气,沐云轩神色缓和了些许,感知到有人在抚摸自己,他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眼前人,他有些不敢相信,伸出手,作势要抚摸赫连芷柔的脸颊,“娘子,你怎么来了?我莫不是在梦中?”
赫连芷柔赶紧牵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脸庞之上,挤出一抹笑容,回道:“夫君,是我呀,你并未做梦。”
沐云轩的手指轻轻划过赫连芷柔的脸庞,感受着那真实的触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眼中的疲惫也被柔情所取代。“娘子,能看到你,真好,我感觉我的伤势都好得差不多了。”
赫连芷柔嗔怪道:“你呀,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李谪突然开口:“三弟,你就没注意到我么?”
沐云轩闻声,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喜的亮光,“二哥,竟是你来了。”
“我与白勺游历江湖,自西南游历到西北,恰好在今夜赶到了西疆城。” 李谪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庆幸,“刚进城就听闻这边天空之中有雷光闪动,又传来打斗轰鸣,我便让白勺先回了客栈,过来探查情况,没想到就看到黑无常正在攻击你。”
“看来是我命不该绝啊。” 沐云轩感慨道,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夫君,莫要再言语,快静心调息。” 赫连芷柔满脸担忧地轻声说道。
沐云轩微微颔首,望向李谪道:“二哥,我自行调息片刻便好,你且收了内力吧。”
李谪深知沐云轩调息恢复之能,当下不再迟疑,当下不再有丝毫犹疑,迅速撤回内力,好让沐云轩安心自行疗伤。
随后,李谪长身而起,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
赫连芷柔对他满是感激,柔声说道:“多谢二哥。”
李谪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他自然明白赫连芷柔是因他救了沐云轩而道谢,于是回应道:“我与三弟义结金兰,许诺同生共死,他有难,我出手相助乃天经地义,弟妹无需挂怀。”
这时候顾围成和老王走了过来,对着赫连芷柔和李谪躬身行了一礼。
赫连芷柔对顾围成问道:“顾掌柜,究竟是谁伤了我夫君?”
“是宋帝王,姑爷为了救天下镖局之人,毅然允诺接他两招,才落得如此境地。” 面对赫连芷柔,顾围成言辞间满是敬重,不再像往常那般称沐云轩为小沐。
赫连芷柔闻此,美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寒芒,仿若凛冽的刀锋,令人胆寒。
“宋帝王……” 她低声呢喃,重复了两遍。
约莫过去了一刻钟,沐云轩长舒一口气,运行了两个周天的六合诀,他感觉体内紊乱的气息渐渐平复,原本如翻江倒海般的气血也安稳了许多。
甚至脏腑所受的伤都好了些许。
那股虚弱感虽未完全褪去,但已不像之前那般强烈,至少,他现在可以勉强起身了。
见沐云轩想要起身,赫连芷柔赶忙上前搀扶,眼中满是关切。
沐云轩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然后扫视了一圈,看到黑无常的尸体,开口对赫连芷柔问道:“芷柔,黑无常是被你击杀的吗?”
赫连芷柔微微颔首。
“那白无常呢?” 沐云轩紧接着问道。
老王在一旁接话道:“那鬼东西逃了。”
赫连芷柔淡然开口道:“她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