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辉盛”的眼神内似乎蕴含无数岁月，和他肩头的乌鸦气场如此相合，好像千百年都待在一处。
与“元辉盛”对视后，杨吟霜莫名明白了好多。
“元辉盛”根本不是方玉灵想象出来的，而是他利用方玉灵顺理成章的出场。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
是乾无尊者。
乾无尊者借着假元辉盛的身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杨吟霜身边，也许这一路上，他那双看透世事的目光就在透过假元辉盛的躯壳在端详她们。
没准她们这一路上说他的坏话也被他听了去。
“你似乎不害怕？”
杨吟霜勉强挤出一抹笑道，“这是前辈的地盘，前辈让我死，我便活不到明天。既然如此，晚辈怕也没用。”
“没用你就不怕了？”
“……”
“别紧张，我只是来看看你。”乾无尊者比想象中的温和，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莫名适合“元辉盛”这具苍白的身躯。
“你为何还不晋升至心期呢？”
杨吟霜苦笑，“晚辈天赋有限，自然……”
“哎，”乾无尊者摆了摆手，“怪不得你参悟不到道心呢，你连自己都不了解。”
杨吟霜沉默。
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呢？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乾无尊者温和道，“你觉得控心之道如何？”
“前辈的道……自然是极好的。”
“啧，好圆滑啊。”
杨吟霜不自在。
那是做了多年社畜的条件反射。
乾无尊者目光眺望远方，幽幽说道，“你若找不到自己的道心，我可就要拔苗助长了。”
“……”
不是！她怎么就要劳动乾无尊者对她拔苗助长了！
大可不必！
“这实在让晚辈受宠若惊，前辈您还是别……”
“你不想要？”
“我……”
“你不想要，我就偏要给。”
“……”
“除非你晋升到至心期，否则你永远都出不了乾无洞府。你不出乾无洞府，乾无洞府就会一直为你关闭，让其他人陪你一起历练。”
“不是！为什么啊前辈！”杨吟霜再也忍不住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修士，前辈您大可把我当做一个蝼蚁，没必要将我放入你的眼中啊！”
“不，你很特殊。”
乾无尊者笑道，“你当真不知道自己特殊在何处吗？”
“看看方玉灵吧，我这位师侄还未出生时，就有占卜者断言她一生耀眼。而我如今一看，她果真耀眼，与你命格互相交错，是同一个时代的对手亦是友人。”
她和方玉灵？
怎么可能！
方玉灵那是天音宗鼎鼎大名的天才水精灵，她能和方玉灵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吗？
乾无尊者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再次重复道，“好好看看方玉灵吧。她的道真的与你完全不相同吗？”
杨吟霜看向方玉灵，发现方玉灵的周围流转着淡淡异象。清澈的水珠调皮的旋转跳跃着，水珠中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的倒影，每一颗水珠都有同样的庞然大物。
杨吟霜会意，那是方玉灵的拟灵，除了拟灵，杨吟霜更是能感受到方玉灵此时心灵上遭受的震撼。
“我的道……不是因世人称道而道，而是自成一道，无畏世人，却不忽略世人。”
杨吟霜喃喃自语，“这是方玉灵的道。”
那她的道是什么呢？
方玉灵的道很强大也很……傲慢。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杨吟霜都是草根出身的人。生来就是蝼蚁的人又如何想象得到大象的日子。
可是杨吟霜真的甘心吗？
前世身为社畜，明明自认社畜，却总是心里暗骂，不满愤怒。今生明明弱小，总想着避其锋芒，最后却还是选择迎难直上，选择风险与机遇同样巨大的道路。
“是否有人说你贪婪过呢？”乾无尊者果然不愧是控心的佼佼者，语气缓慢却一语中的。
贪婪……是啊，很多人说她贪婪。
“是否你自己也觉得自己贪婪呢？”
是啊，杨吟霜觉得自己很贪婪。
“是否你稍微多得点好处，试图去争取利益，就会被打为贪婪呢？”
地下洞穴，杨吟霜孜孜不倦的搜刮所有毒蛇蚯蚓的尸体，生怕自己少卖点源石，甚至连荧光石都挑最大最圆的捞走。
未知秘境中，人人都争夺的奇异金莲消失不见，更有恐怖黑狗在怒喷火焰，可是杨吟霜就敢凭着小小的王虫去勇夺金莲。
“可你这不是野心吗？”乾无尊者缓慢道，“为何野心会被认为是贪婪？”
“那是因为……”杨吟霜看着眼前强大到生成异象的方玉灵，喃喃说道，“我不够强，所以……”
“野心就成了贪婪。”
“你想拥有野心吗？”乾无尊者的声音若隐若现。
杨吟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我……”
她顿了顿，“我想。”
乾无尊者笑了，“你的拟灵呢？”
“我的拟灵……”三花猪出现在杨吟霜身边。
乾无尊者鼓励的看着她，“你的拟灵呢？”
“……”
“谁说人只能拥有一个拟灵？”乾无尊者的话语好像击中杨吟霜的内心，“只要思想不束缚住你的内心，你就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谁说你不可以什么都拥有？”
“可是什么都想拥有……”杨吟霜迷茫道，“不是只会什么都得不到吗？”
所有的道理和曾经发生的无数事实都在告诉她适可而止，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分寸。
“什么都想拥有，才会什么都有可能得到。”乾无尊者温和道，“世人都说每一个修士终身只有一个拟灵，可是谁说天下拟灵不可以都得于一人？”
杨吟霜猛地抬眸。
乾无尊者的眸中带着笑意。
显然，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杨吟霜的天赋，他知道杨吟霜可以不止拥有一个拟灵。
杨吟霜沉默半晌，乾无尊者鼓励的看着她，似乎希望她能就地找到道心，晋升到至心期。
可是杨吟霜心中纷乱，蓦然定定的看着乾无尊者道，“为什么？”
乾无尊者问询的看着她。
“从一开始，你就在引我来到乾无洞府，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