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知道宋虞心中所想,所以在听到她的话以后,各自反应不同。
苏合的脸色是黑了个彻底,陆上柏却是喜上眉梢。
又闲聊几句,陆上柏告诉宋虞,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便在手下告知有事寻他的时候,告别离开。
陆上柏离去,宋虞对苏合说:“进去吧,我给你熬药。”
苏合欲言又止,最终只应了一声:“嗯。”
宋虞并未觉察出什么,她从药堂 带回了两本医书,在香露将她要用的药炉带回来后,她便一边守着药炉,一边看书。
她在看书,苏合就在旁边看她。
很快药炉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周围顿时弥漫着药味。
宋虞搅了搅药渣,重新拿起书,余光看到苏合。
她偏过头,看着苏合:“你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就好。”
苏合摇头:“我跟你一起。”
宋虞默然片刻,点头:“好吧,不过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
苏合张了张嘴,他似乎让宋虞过多的误会了,他此刻想直接告诉宋虞,自己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虚弱。
只是几度张嘴,却都没有说出口。
“东家,帖子已经发出去了。”双阙走进书房,对陆上柏说道。
陆上柏在算账闻言,抬起头看着双阙,道:“李明年纪大了,新的府医招来了,就让他回家去吧,到底是做了十多年的,到时候多给些银子。”
双阙点头应答:“是。”等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东家,属下有一事不明。”
“什么?”陆上柏问。
双阙迟疑的开口:“刚刚宋大夫在的时候,您怎么不处理了李明,这样可以让宋大夫知道您是站在她那一边的,也可以增加她心里对您的好感。”
双阙是陆府家生子,十几岁就跟着陆上柏外出行商。
所以他对陆上柏的了解和对他心思的洞察自然是比别人更敏锐的。
陆上柏闻言,却只是清浅一笑,说:“若如此,宋虞虽然会知道我是向着她的,但是也会让她在这府中成为众矢之的,第一天来便让府中的老大夫因为她被赶出府,别人会如何想?”
双阙听了陆上柏的话,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还是东家想得周到。
“叩叩!”书房门传来敲动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一下门口。
“大少爷,二姑娘来了。”门外家丁通报。
陆上柏放下手中的账本,站起身,绕过书案。
八岁的陆承欢在丫鬟的跟随下进了书房。
在看到陆上柏,双膝弯曲行礼:“见过父亲。”
陆上柏声音和善:“嗯,承欢过来。”
陆承欢站起身,缓缓走到父亲身边。
陆上柏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便没了母亲的女儿,眼中格外的怜惜。
“自己在家中可安好?”陆上柏问。
他早年丧妻,又无妾室,儿子还好,但女儿还小,便只能暂时交由父母代为看管。
又因为常年行商的原因,一年到头,在家里待着的日子不多。
男人心思也没那么细腻,和女儿的感情算不得多么的好。
陆上柏心里一直对着一双儿女,是有些愧疚的。
尤其是女儿,所以每每归家,他必不会忘记给两个孩子捎带些礼物。
这次回家,因为中途出了些意外,所以要处理的事情较多。
原本是打算傍晚再去找女儿,却不想她先主动来了。
“劳父亲挂念,女儿安好。”陆承欢乖乖巧巧的说。
陆上柏看着此时的女儿,恬静温柔,乖巧懂事,从前他是极满意的。
女子乖顺柔和,以后才能找到一个好的夫家。
陆家家世雄厚,到时候陆承欢出嫁,自己定是要给她准备十里红妆的。
只是这次,陆上柏看着眼前的女儿,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女孩的身影。
宋虞,明媚活泼,医术了得,遇事冷静,聪慧灵敏。
不是被规训过的标准的名门淑女,这样的女孩,若是在从前,自己听了,定然会嗤之以鼻。
然而现在,陆上柏带着陆承欢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然而陆承欢却一下子站起身,陆上柏疑惑看她。
陆承欢道:“父亲还伫立,女儿怎可安坐。”
陆上柏一愣,随即说:“无妨,坐下吧。”
陆承欢未动,陆上柏见状,坐下,又让陆承欢坐,如此她才坐下。
陆上柏开口:“承欢平日都学些什么?”
陆承欢恭敬回答:“针织女工,琴棋书画,演算账目,最近祖母在教导孩儿中馈之事。”
陆上柏点头,心里想着陆承欢如今已是八岁,女孩十五及笄,及笄之后便可议亲。
时间总是一晃而过的。
“学起来可有晦涩不懂之处?”陆上柏问。
陆承欢道:“祖母细心教导,不嫌孩儿愚笨。”
陆上柏道:“你祖母蕙质兰心,持家有道,所学若有不懂,尽管向她请教。”
“孩儿谨记。”陆承欢道。
陆上柏点头,他的女儿长相肖似其母,性格也是格外温婉。
“父亲,”陆承欢面上露出一丝犹豫,终究没有忍住,还是开了口。
“嗯?”陆上柏看出女儿似乎是有话对自己说,并不催促,只是静等聆听。
陆承欢咬了咬唇,突然抬头,看着陆上柏:“父亲,听说,您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陆承欢的目光中带着彷徨不安。
陆上柏想她必然是听下人议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点头承认:“是,他是父亲的救命恩人。”
“那,那……”陆承欢有些犹豫。
“怎么了?”陆上柏疑问。
陆承欢鼓足了勇气,说道:“她会是我们的新母亲吗?”
陆上柏一愣,随即冷了脸,但这冷脸却不是对陆承欢,而是对让陆承欢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他虽然有这方面的想法,但并没有宣之于口,甚至连父母都没有告诉。
陆承欢又是如何得知,必然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在她耳边嚼了舌根。
“谁告诉你的这话?”陆上柏问。
陆承欢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恐慌,她低垂了头,有些怯懦的说:“我是,我是……”
支支吾吾,好半天说不出来。
陆上柏见状,叹了一口气,伸手在陆承欢头顶拍了拍:“承欢,这些事情不该你烦心,父亲会处理好。”
“嗯。”承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