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了大家伙儿就自动自发修整村里村外的道路,尤其是通往耕地的道路,必须要结实平整,不然不方便耕地的牲口拉着车来往啊。
干这些活的时候,冯氏族人最积极,他们想要建房也好,想要开荒也罢,都需要村里人帮忙,何况还顶着一脑门官司,唯恐一个不好被撵出桐树屯去。
冯刚等人一直都没走,就驻守在了桐树屯,他们也会去给别的村子帮忙,但逗留时间最长的还是桐树屯。
长久住下来,若一直在老乡家里借住就不合适了,所以在不忙的时候,他们请人指点,在桐树屯外围建了个院子,房前屋后栽树种菜,与普通农家无异。
秦瑛和赵大婶等人已经去了一趟县城,东三街的修整已经完工,剩下的就是细节方面的了。
秦瑛亲手在砌好的花池子栽种了各种各样的花卉,特别留意种了些耐寒的。
孙老太医果真在街中心的位置开设了一家医馆,也有部分药材,只是数量不多,秦瑛便在他隔壁设了药铺,孙老太医的患者过去抓药可享受八折优惠。
她还把到手的灵芝选了两朵大的卖给了孙老太医,孙老太医出价两千两四百两,秦瑛只收了两千两。
孙老太医也不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反正任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待这女娃娃有事求上门,自己尽力帮忙也就是了。
并且跟秦瑛说好,往后若是采到名贵药材,他都要,而且绝对不会再占便宜。
秦瑛又把自己药田里的几样药材的图画拿给孙老太医鉴别,这些药材都是用安安提供的种子种出来的。
孙老太医大喜过望,连连说:“这些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两人便建立了长久合作。
因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兔场秦瑛便不想再管,特意去寻周彧商量。
周彧便问:“你有合适的接替人选吗?”
“有,”秦瑛很快回答,“当初挑选了去兔场帮忙的人都不错,干了这么长时间,也有经验了,交给他们我放心。”
周彧点头:“别的村子的兔场也已经陆续建起来了,需要你们过去指点一二。”
“这没问题,”秦瑛笑着答应下来,“但大人,有些事得提前说好。
“我知道您是一片为民之心,我们也愿意为乡亲们略尽绵薄,可若是有人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好意……”
“放心,”周彧郑重道,“到时候我会派人跟你们一起过去,若当真有人不愿意过好日,别说你们了,我也会放弃他们的。”
如此,秦瑛便放心了。
不过他们也不需要走太远的地方,只是周边的几个村子而已,待别人学会了,并因此受益……只怕连亲朋好友的亲朋好友都会群起效仿。
那时,便与他们无关了。
难得秦瑛主动来寻,周彧不想太快放她离开,也知道窗户纸一直不捅破,秦瑛便会一直远着自己。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他挪到门边,望着敞开的窗户,窗外的金银花正在架子上迎风招展,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香气。
“秦姑娘,”他轻声说道,“不知你对你的终身大事有何想法?”
秦瑛心头猛地一跳,很快低下头去,回答:“大人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几乎已经成婚的未婚夫。”
周彧皱了皱眉:“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婚事并未成,官府也未存档,做不得真。
“更何况,你对他并无意。”
秦瑛轻轻一叹:“大人,这世上有多少夫妻是真正两情相悦的?还不都是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成亲的?
“我与郭温成亲,正是奉了先母遗命。
“但婚礼未成,便算是我与他缘分未到。他走后,我替他堂前尽孝,便算是偿还了他家对我母女的收留之恩。
“郭妮儿其人……大人已经知道了,他们亲戚都是怎样的人,大人也清楚。
“婚姻大事,向来是结两姓之好,不是单独两个人的事。
“我在明知对方家里是个火坑的前提下,还要往里跳吗?自然是不会了。
“何况,郭温一去多年,从未有只言片语回来,要么是他已死在外面,要么就是他背弃了婚约。
“他毁约在前,我自然不会心存愧疚,这桩婚事便作罢了。”
周彧面上露出喜色。
秦瑛深吸一口气,端端正正给周彧行了个礼,抬头,目光坦然,“大人的意思,民女知道,只是民女不能高攀。”
周彧脸上的笑容僵住,“为什么?何况并不是高攀。”
“大人,”秦瑛笑了一下,“您对我们诸多关照,这个我们必须领情。
“也许在旁人看来,我拒绝,便是我不识抬举,以我这样的身份……即便是先父重生,也是配不上大人的。
“不管您心里怎么想,挡不住世俗的看法。
“而我们毕竟生活在世俗中,我自己更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大俗人。
“您对我们的好,我会竭尽所能回馈,别的,实在是不敢奢望。”
周彧满心苦涩,但若就这样轻易放弃,那也便不是他了,何况他守着门口,秦瑛就算是想走也没法走。
他给秦瑛倒了一杯水,往她那边推了推,慢慢说道:“有些话,我从未说过,今日既然有机会,请秦姑娘耐心听我说完好不好?”
秦瑛略一迟疑,便答应下来。
周彧扯了扯唇角:“我的出身,你大概已经了解了。我本是承恩侯世子,先承恩侯是我父亲。
“我们家原本是武将世家,习武之人多数都心思粗疏,所以先辈们在官场浮浮沉沉,始终没有出过什么高官。
“从我父亲这一辈开始,多有子弟弃武从文。
“在我姑母受封为皇后那年,祖父受封承恩侯,没几年便让父亲袭了爵,我顺理成章被请封为世子。
“因为我家多武将,虽然大多职位不高,点遍布军中,说是甚有威望也是当得的。
“因此便受先皇诸多忌惮,所以周氏族人想要出人头地非常艰难。
“我自幼不喜习武,只是在祖父敦促下不得不习武。
“我爱读书,也想通过读书施展我的抱负。
“不谦虚地说,我在读书方面颇有天分,是我朝少有的少年进士。
“当然啦,我考科举是瞒着家里人的,所以放榜那日,我被父亲狠狠抽了二十鞭子,半个月下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