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你听到我说的了吗？”阿不思侧头看着格林德沃，想要落在格林德沃肩头的手停滞下来，格林德沃望向他身侧的玻璃，神情凝重，似乎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
    “……什么，阿不思？”格林德沃眨了眨眼睛，想要掩饰被阿不思注意到的失神，把目光投向阿不思面前的羊皮纸，那上面用细长的圈圈套圈圈的笔迹写满了字，“……血盟……牢不可破的誓言……”他看向阿不思，“你该不会当真认为，血盟的魔咒是牢不可破的誓言吧？”
    阿不思盯着格林德沃，“不要转移话题……我们一会儿再说血盟的事。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格林德沃躲闪着阿不思的目光，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做好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不希望你担心……是海因里希·德高蒙，我原本以为他会在非洲报复我们的……当然，很显然他没有，我们的证据准确无误地送到了魔法部……”他轻轻摇摇头，似乎是在否定自己的判断，他看到了阿不思的表情，赶紧说道，“噢，他不会到这里来的……你知道的，纽蒙迦徳有自己的保护魔咒。实际上，这个预言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是他和丽莎……”
    “她还好吗？”阿不思问道。
    格林德沃扬起笑容，“你认为丽莎只是一个娇滴滴矫揉造作的大小姐吗？还是你认为赫夫曼勋爵只有这个头衔？那对我爸爸不太公平，是不是？”
    阿不思依旧看着他，格林德沃收起了笑容，“我们刚刚回到这里，我不想去德姆斯特朗介入这件事。”
    “盖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不思。你在想我逃避惹出这些祸端的责任，是吗？”格林德沃认真地问道。
    阿不思没有答话，但是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格林德沃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看，丽莎对海因里希·德高蒙的弟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你应当是明白这种感受的吧？”格林德沃抓起他的手，靠得更近了些，现在他能看到阿不思长长的眼睫和清澈的蓝色瞳孔，“她已经知道了德高蒙在非洲犯下的罪行，我想我们不应该干涉她和这些法裔巫师的……你明白吗……”
    “我不希望我们做的事牵连到无辜的人，盖尔。我知道丽莎一定是个独立强大的女巫，但是这和丽莎是怎样的人没有关系。”阿不思说，“海因里希……和他的弟弟，你看到他们对丽莎做了什么吗？她会有危险吗？”
    “……我没有看到，阿不思，我不知道，但是……”格林德沃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说服力减弱了，“阿不思……”
    “你猜对了，”阿不思过了半晌才说道，“‘德高蒙家族不会轻易认罪’，你说过的，不是吗？”
    “是的，阿不思，你知道的，他们有许多自保的手段……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让他们现在就……”格林德沃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快意，让阿不思想起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黑巫师。
    阿不思紧紧地攥着格林德沃的手，陷入了沉思。格林德沃吃痛，但是没有抽出手，他看着阿不思思考着万全的解决方案和退路，奇怪地觉得满足。
    ……德姆斯特朗鲜少对学生的暴力行为加以约束，格林德沃的情况十分特殊，但海因里希·德高蒙的弟弟是什么样子的人，阿不思说不准，如果他和哥哥一样，可不是什么令人心安的消息……格林德沃绝不能回到那里，他也一样……可是，丽莎·赫夫曼不应当受到威胁，不论她能否应对，这都不是她应当面对的……
    尽管格林德沃说他不知道预言的结尾，阿不思不认为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预言，格林德沃会对他想要知道的未来进行预言，德高蒙的反击正是他需要知道的未来，这个预言自然是与此有关的。
    格林德沃胸口的血盟闪闪发光，阿不思看着它，恍惚间他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然后他抬头看向格林德沃，对方正温柔地看着他，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决定。
    “胸针！”阿不思想起来了。
    格林德沃怔怔地看着他，“你是说……西塞送给我的胸针？”格林德沃翻过手腕，那枚精致的胸针出现在他的掌心中。
    阿不思看到大大的“h”和独角鲸鱼的图案，发生在北冰洋的事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补偿了。”阿不思抿紧嘴唇，“你觉得呢？”
    格林德沃轻轻笑了起来，“听我说，阿不思，这几天我也在思考牢不可破的誓言可以达成的魔咒效果，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试验结果……这里，”他放下了胸针，把出现在他手中的挂坠放到阿不思的手里，“这是我随手拿的一件……你拿着它，它会像法老的宝物一样，抵挡所有人的攻击。”
    阿不思端详着手里的空挂坠盒，指尖感觉到魔法留下的痕迹，格林德沃似乎在这上面耗费了很多工夫，他感受得到被修改的魔法，他转向格林德沃。
    “粉碎咒、烈火咒……我都试过了。”格林德沃说，“或许比徽章更有用……我们也可以，用它来检验被修改过的牢不可破的誓言的咒语的稳定性。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事情。”他看着阿不思，期待着对方的认同。
    阿不思有些意外地望着他，“你居然没有跟我说过……你要不要试试它在我手里的作用？”
    格林德沃摇摇头，眉眼低垂，“我做不到。”阿不思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他曾经没有等到的懊悔，“我不能伤害你，即使知道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那你怎么能说服我，它可以保护丽莎呢？”阿不思轻声说，“不，我同样做不了，”他及时阻止了格林德沃说出他的意图，“你难道忘记了，你还戴着血盟呢……好吧，我知道它是成功的。”
    格林德沃弯起了嘴角，“丽莎是我们的第一位受益者。阿不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