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魔物的气息
作者:猫沢猫   葬送的艾蕾塔最新章节     
    自从亚瑟察觉自己对艾蕾塔的思慕后,就尽可能地避开她。
    亚瑟趁艾蕾塔不在时巡逻,然后带着其他士兵去镇压大圣堂的余党。
    艾蕾塔虽然担心亚瑟的行动,但阿西尔则比较高兴。
    因为阿西尔并不乐见艾蕾塔和亚瑟一起行动,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就这样,亚瑟失去了艾蕾塔这个抑制力,越来越投入工作。
    亚瑟认为这样下去不行,他不想再从阿西尔身边抢走未婚妻。所以,为了忘掉一切,他选择不断行动。
    米露的事,深深刻在亚瑟的心中。
    面对阿西尔……面对和自己不同,打从出生就衣食无缺的尊贵对象,如果说不曾憎恨过,那就是骗人的。
    但是,现在的亚瑟知道阿西尔也吃了不少苦,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阿西尔深深地爱着艾蕾塔。
    正因为如此,亚瑟不能对艾蕾塔有情。
    没错,正因为明白这一点,亚瑟才会不顾一切地持续前进。他不去正视西露芙的死,以及对艾蕾塔的思念。
    于是亚瑟越是努力工作,王都就越是平静。
    民众对于连一点坏事都不放过的巡逻感到厌烦。他们开始窃窃私语,说亚瑟从王都外抓来的“罪犯”可能是被冤枉的无辜之人。
    而且,他们也担心,要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没有人阻止亚瑟的行动。新王还忙得无法离开王座,而且休息时间几乎都和艾蕾塔一起度过。亚瑟的行动似乎还没有传进新王耳里。
    而且艾蕾塔也因为亚瑟刻意远离,以及被阿西尔抓住,所以无法阻止亚瑟。
    亚瑟的失控行为逐渐变本加厉,亚瑟也逐渐失去民众的支持。
    或者该说,他得到暴力且冲动的一派支持,变得更加失控。虽然也有民众担心亚瑟,但亚瑟还是没有停止。
    那简直就像步向毁灭的行进。不过,亚瑟依然没有察觉。
    “什么?亚瑟来了?”
    阿西尔比亚瑟更早察觉亚瑟的失控。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艾蕾塔比亚瑟更早来找他商量。
    “是的,城里的人们说……最近的取缔太严格了。”
    艾蕾塔忧心忡忡地告知,阿西尔开始烦恼。
    阿西尔当然对亚瑟有个人恩怨。在婚约被抢走的怨恨之前,亚瑟被拱为大王子时,阿西尔曾有一段时期相当痛苦,因此怨恨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米露的事情已经无所谓了。一想到若非米露被篡夺,自己也不会遇见艾蕾塔,阿西尔甚至对那个不像样的女人被抢走一事心怀感谢。
    而且大王子也已经死了,亚瑟本人只是被当成道具到处使用。
    当然,阿西尔对亚瑟被当成道具使用的愚蠢行为颇有微词,但那和善性无关,因此他并不怎么在意。
    没错,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阿西尔对亚瑟的态度顶多是“就让我好好利用你吧”。
    但是,最近的亚瑟,因为失去了西露芙,博得了艾蕾塔的同情,然后,从阿西尔身边夺走了艾蕾塔。
    亚瑟算是支持阿西尔与艾蕾塔的关系,阿西尔也明白这一点。
    但是,正因为明白,明明站在支持他们关系的立场,却以妹妹的死为借口,把艾蕾塔从阿西尔身边带走,这一点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无论好坏,阿西尔都没有受到家人的恩惠。因此,他不太能理解失去家人的痛苦。
    以阿西尔个人的感情来看,以自己无法理解的感情为理由,带着艾蕾塔到处跑的亚瑟,完全足以成为憎恨的对象。
    但是。
    “我很担心亚瑟。”
    艾蕾塔这么说。
    心地善良的艾蕾塔一直很担心亚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提出要与亚瑟同行,或是找机会照顾亚瑟。
    没错。阿西尔无法忽视心爱的艾蕾塔所担心的对象。
    亚瑟带着艾蕾塔到处跑,艾蕾塔却自愿跟随亚瑟,阿西尔无法做出践踏艾蕾塔心意的选择。
    “是吗……也对。”
    阿西尔怀着复杂的心情思考。
    个人情感与身为统治者的判断必须分开。
    可是,如果一直避开个人情感,还是会造成失衡。
    现在就是因为顾虑亚瑟太多,导致亚瑟的评价一落千丈。
    “我去找他谈谈吧,那家伙也需要停下脚步看看四周。”
    结果,阿西尔如此决定。
    阿西尔是统治者,统治者之中也包含亚瑟。而亚瑟拥有勇者之力,说起来,他是这个国家的武力之一,更需要阿西尔的统治。
    “有什么事请告诉我。”
    艾蕾塔依然担心亚瑟,这又让阿西尔有些不悦。
    阿西尔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无聊的嫉妒,但心情就是平静不下来。
    结果,艾蕾塔去叫亚瑟的期间,阿西尔一直坐立难安。
    不久之后,亚瑟来到阿西尔的办公室。
    “算了,你坐下吧。”
    亚瑟听从阿西尔生硬的招呼,坐到椅子上。
    豪华的布面椅子坐起来很舒服,但亚瑟也有些紧张,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感受。
    “那么,立刻进入正题吧。”
    如果艾蕾塔泡的茶端上桌,气氛或许会缓和一点,可惜现在没有。阿西尔与亚瑟隔着空无一物的桌子,两人面对面。
    “……民众抱怨你管得太严了。”
    而阿西尔接下来所说的内容,让亚瑟受到了冲击。
    “我只是为了维持这个国家的治安才这么做的。”
    亚瑟立刻如此辩解。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应该还有其他该主张的事情,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话。
    “嗯,我想也是。不过,凡事过犹不及,就跟清澈过头的水养不了鱼一样。”
    阿西尔有点傻眼地说道,叹了口气。
    亚瑟虽然想主张不是那样,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亚瑟无法忍受自己心中的想法被完全无视,还被说三道四。
    “就算这样……如果是为了国家着想,还是减少巡逻的频率比较好。还有,如果只是小事就别取缔了。”
    亚瑟对叹着气这么说的阿西尔感到反感,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实际上在工作的人是亚瑟。阿西尔已经完全脱离实际的工作,只是在王座与会议室之间来来去去。他不知道城镇的现状,也不知道亚瑟取缔的人们是怎样的人。
    最重要的是,阿西尔完全不知道亚瑟失去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以及在想些什么。
    亚瑟之所以埋头苦干,都是为了这个国家。
    亚瑟也强烈希望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同时,这也是为了忘却西露芙的死,更重要的是……为了忘却艾蕾塔。
    因为亚瑟知道阿西尔深爱着艾蕾塔。所以,亚瑟决定放弃艾蕾塔。
    但是,阿西尔并不知道亚瑟的内心想法。
    “我本来想总有一天要给你一个骑士团,但这样下去也没办法。”
    阿西尔就这样只是坐在王座上,只是给予的一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失去。
    没错,阿西尔什么也没失去。
    过着不愁吃穿的生活,得到勇者的力量,站在这个国家的顶点,然后艾蕾塔就在他身边。
    另一方面,亚瑟自己又如何?失去了一切。
    生为贫穷的农民,失去“唯一”勇者的价值,失去最爱的妹妹……然后,艾蕾塔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冷静下来,亚瑟。我命令你闭门思过三天。”
    亚瑟想起来。亚瑟至今都是因为对阿西尔感到内疚,所以才压抑着。
    事实上,他恨透了阿西尔。
    艾蕾塔听说亚瑟被罚闭门思过,心想“终于来了吗?”。
    她从民众那里听说亚瑟失控的种种行径。
    因此,从民众的角度来看,阿西尔对亚瑟下达闭门思过的处分是正确的判断。
    但是,亚瑟应该不这么认为。
    既然如此,艾蕾塔大概能想象亚瑟接下来的行动。
    为了获得认同,为了获得认同,他应该会更加焦急。
    例如,他可能会去唤醒大王子的遗物。
    关于大王子的遗物,亚瑟也知道放在哪里。大王子使用过的兵器和研究途中的资料,全都安置在新王管理的地下监狱一部分。
    然后,亚瑟目前负责镇上的警备工作。当然,他有很多机会将罪犯运送到地下监狱,也知道那个兵器就在那里。
    最重要的是,即使亚瑟进入地下监狱,也不会有人觉得可疑。那么,亚瑟应该会去调查那个兵器,寻找鲁斯的线索,或是得到亚瑟自己也不知道的新情报。
    确认这件事之后,随便找个借口让阿西尔提高警惕就好。
    只要说‘亚瑟对大王子使用的兵器有兴趣’,阿西尔就会为了更进一步地限制亚瑟而行动。
    另外,就算亚瑟没有去调查大王子的兵器,那也无所谓。
    反正亚瑟一定会找机会行动。如果亚瑟因此安分下来,艾蕾塔再唆使他就行了。
    只要亚瑟行动,不管怎样都能让阿西尔提高警惕。
    只要两位勇者之间的对立加深,艾蕾塔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在这里解决掉一位勇者,顺利的话甚至可以解决掉两位。
    但是,亚瑟的行动却和艾蕾塔预料的有些不同。
    没错,亚瑟焦急地想着必须立下功劳,必须想办法立下功劳,让阿西尔闭嘴。
    但是,亚瑟很清楚自己的无能。会被鲁斯操纵、会加入大王子阵营、会不分善恶地随意杀害魔物,都是因为亚瑟的能力不足。
    智力的不足,在亚瑟心中化为强烈的自卑感,而且比艾蕾塔想象的还要严重。
    正因为如此,亚瑟不会对大王子的兵器出手。因为亚瑟知道,就算愚蠢的自己去调查,也解不开城里学者们思考、现在仍在分析的兵器之谜。
    而且,就算鲁斯的线索就在那里,亚瑟认为在自己之前应该会有人去调查。那些调查后仍不明白的东西,亚瑟去调查也无济于事。
    亚瑟甚至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无力。最近,他白忙一场的次数太多了。虽然他受到艾蕾塔的安慰、鼓励而得到力量,但他已经丧失自信到对此感到羞耻的程度。
    亚瑟认为自己拥有的力量,只有勇者的力量,以及与“魔物”也很相似,在和平世界派不上任何用场的武力。
    正因为如此,亚瑟在禁足期结束后,首先前往西露芙的坟墓。
    那是王都郊外不太有人出入的地方,而且到了晚上更是杳无人烟。
    亚瑟决定在那之后,只是静静地思考自己今后的去处。
    为此,他只是为了静静地思考事情,才造访西露芙的坟墓。
    亚瑟能够不给任何人添麻烦,整理内心思绪的场所,就只剩下这里了。
    “嗯?”
    然后,亚瑟感受到些微的气息。
    那是对亚瑟唯一剩下的勇者之力产生反应的气息,是不应该存在于这里的东西的气息。
    那是魔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