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校长沉默了，他双手支住下巴看着面前那个气势汹汹却牙关咬紧双手忍不住颤抖的小家伙，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你果然会这么说。”校长的声音中透着无奈的叹息。
“你这次会帮我吗校长？”雪寂问道，他心里其实很没底。
“不会。”校长回答得相当果断，声音也相当冷。
“这样啊。”雪寂也并不感觉失望。
“如果帮助你的话我可能也会被无德无量尊给锁定，我现在可打不过他，他也会对我这个戒律拥有者不死不休，你明白了吗？”校长说。
“明白了。”雪寂点了点头。
“不仅我不能帮你，其他人也不能帮你，如果被无德无量尊给锁定，死亡的概率会超过九成，他就是个纯粹的疯子。”
“那和我有关联的人呢，也会被锁定吗？”雪寂问道。
“当然，所以到时候我会缩在莱茵城里展开结界，这样无德无量尊在审判你的时候就注意不到我了。”校长挥了挥手又恢复他那副二货形象。
但校长很快又沉默了。
他看着雪寂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神色也越来越阴沉，然后他突然抬头看向了自己，那眼神依然灼热。
校长知道他什么意思。
“好啦好啦，输给你啦，等你被审判那天我也会把其他人给接到结界里面来的。”校长又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可他想了想又接着说，“算了算了，我还是直接开一场大型的晚会吧，把那些比较特殊容易被无德无量尊锁定的人全都聚集到莱茵城来然后使用结界庇护，这样你和无德无量尊就不会波及到任何人了。”
校长疲惫地靠在躺椅上，“我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不要不识好歹知道了吗。”
“谢谢。”雪寂低声说。
“你这个人真的好讨厌啊……”校长继续抱怨着。
而雪寂那家伙也不反驳，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将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然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看着这样的雪寂校长竟然又笑出了声，但他的笑声极力克制，不至于被雪寂给听见。
“雪寂。”校长轻声叫道。
雪寂缓慢地抬起头，他本来是想应一声的，可现在他连一点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个拿去，到时候可别说我这个校长不负责。”校长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根金属针剂管递给雪寂。
那针剂管里流淌着的蓝色液体雪寂也还算熟悉，自己护送感染者的时候克里斯学长曾交给过他两支，可以快速恢复精神力，虽然副作用很大。
“这是改良版，效果更强，副作用也会更低，但只有这么一支，好好使用。”
校长的声音变得如此语重心长，就像一位父亲面对着即将离家远去的孩子做着最后的嘱咐。
雪寂默默接过金属针剂管，鼻翼微微抽动，他轻声说，“谢……”
“行了，我不想听这种话。”校长蛮横地打断雪寂。
他说，“雪寂，你可是我最看重的学生，你的努力和天赋值得更好的未来，但既然你犯了错，那就应该去为错误的弥补付出代价，但是……”
校长顿了顿，他缓缓道。
“但是我希望你能活着，雪寂，所以加油吧，绝对不要输。”
……
雪寂于凛冽寒风之中睁开眼睛，他正端坐在某所商厦的顶层，周围已没有建筑能够高过这座商厦。
雪寂放眼望去，车水马龙的辉煌与蝼蚁般的行人一齐出现在他的脚下。
这就是雪寂这几天总是会晚回家的原因，他每天都会来这里待上很长时间，包括那几天请假休息。
请假时他虽然说是想睡懒觉，但他根本就睡不着，而是来到了这座商厦之上，这里足够安静，也没有任何人会来到这里。
他的周身都萦绕着蓝色流光，不再是之前那透亮清晰的莹蓝色，而是变成了一抹深蓝，浓郁得就像蓝色油墨。
雪寂深吸一口气，在站起身的同时他全身都传来了一阵爆响，那是僵硬的骨骼在被雪寂的肌肉所拉扯。
他在这里坐了多久？雪寂也不清楚，他最近时间概念很差，但天空一片漆黑，想来时间也不会很早了，他得赶紧回家。
虽然他最近都不回家吃晚饭让姜应欣和岁羽同心都已经习惯了，但如果在睡觉之前雪寂还是没有回家的话岁羽同心那丫头肯定会生气。
雪寂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拉开自己校服外套的拉链伸手掀起自己的内衬，在他胸口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疤痕剧烈跳动着，就像心脏想要破体而出。
雪寂伸出一只手，他的手轻松地没入了胸口肌肤当中，他从那疤痕之内取出了校长给的那块奇怪的石头。
据校长说这个东西叫作“神骸”，是某个强大存在的意志结晶，可以作为护身符保护雪寂，也可以让他得到快速提升。
使用方法就是将它直接融入体内，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体不再抗拒它或者能够承受它的精神力时，雪寂才会真正成为它的主人。
在姜应欣来之前雪寂每天都会尝试与这块石头融合，但结果无一例外，他每天都会晕倒，身体也会出现不良反应例如血压增高，精神力紊乱之类的。
包括现在也是。
所以为了不吓到姜应欣和岁羽同心，雪寂才会选择到这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来进行融合适应。
但很可惜雪寂的身体依旧没法容纳这块石头，自己的精神海也承受不住它的力量，没法融合它就只能作为一块护身符使用。
雪寂将那块石头攥紧在手心，然后看向了自己小臂上那个阴冷的笑脸印记。
很奇怪的感觉，每当雪寂注视那张笑脸时就可以莫名感觉到无德无量尊的审判何时会到来。
它就像在玩耍一般提前告诉猎物的死期，因为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便是等待死亡的到来，雪寂知道无德无量尊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害怕，来刺激自己的情绪。
怎么可能会让你如愿。
每当这个时候雪寂就会对着那个笑脸印记做出拇指朝下的动作，就像他那天对着无德无量尊做出这个动作一样。
怕归怕，但我就是不服。
而笑脸印记在面对雪寂这个动作的时候往往会嘴角僵硬。
在停滞半分钟之后，它又会露出更加疯狂更加开心的笑容。
那恶心又诡异的笑容往往会看得雪寂生理不适。
雪寂最近已经完全无心学习，他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凝练自己的精神力并且精通神秘术以及亡灵法术上了，这将会是他迄今为止面对的最难的一仗。
据校长所说，无德无量尊对他进行的审判大概率是派出一位【令使】前来处死雪寂。
令使是被无德无量尊所认可的信徒，他们本身就有资质成为戒律拥有者，而无德无量尊的力量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更加诡秘莫测，据说一位令使的实力是绝对超过任何戒律拥有者的。
可雪寂如今连【戒律】的门槛都还没有摸到……
但与之相对的，无德无量尊对自己令使的能力极为自信，只要雪寂能够战胜令使从他手中活下来，无德无量尊也许就不会再追究雪寂对他的冒犯从而放过雪寂。
就像是一场游戏一样，而雪寂则要在这场游戏之中想办法带给无德无量尊惊喜。
否则雪寂就会死掉，因为无德无量尊讨厌无聊的家伙。
“真的就是个疯子。”雪寂默默吐槽道，他又深吸了一口气。
嘛，算了，先回家吧，这几天他还是打算抽空陪陪洛伦希尔，姜应欣还有岁羽同心。
而且自己好像还没吃晚饭来着？饿死了，明明有了会做饭的室友为什么自己晚上还是要挨饿啊，都怪那个叫无德无量尊的家伙。
想到这里雪寂又掀起袖子对着那个笑脸印记竖起一根手指，不过不再是大拇指，而是中指，雪寂还非常不礼貌地白了一眼那个笑脸印记。
无德无量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