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周围一圈围观的人。
    在他们看来，莫歇一直在被何塞压制，手臂和腿关节都受了伤，专属武器笔首掉落在一边，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副指挥巴里特和克拉彭副教授差点就要打破屏障，去解救他们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少年同伴。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莫歇旁边的珠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那些像尾巴一样在他身后摇摆的藤蔓，和木属性魔力的颜色很相似。
    难道说，就是它们让何塞吐血了？
    场地中央，何塞身形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原本威势骇人，状态活跃的荆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尖刺从莫歇的血肉中退出去，松开红肿的手臂和腿，撤回到了何塞的身上。
    莫歇没有坐着休息片刻的想法，他单手撑地，缓缓起身，同时用巫力张开一道可以隔绝声音的结界。
    何塞狠狠瞪视着他，抬手抹掉嘴边的血，大声喊道：“说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您做的事情差不多。”莫歇顿了顿，微笑着说，“管子插进魔泉里，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听到这个回答，何塞的情绪突然平静下来。
    “如果你的目的是激怒我的话，祝贺你，你成功了。”他又露出阴恻恻的笑容，试图施展魔法，“但是，孩子，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些小伎俩是赢不了我的。”
    莫歇微微歪头，“小伎俩？”
    “看他们的反应，你这珠子和藤蔓，都是靠魔力光剑变出来的吧？竟然能穿透荆棘铠甲伤到我，真是有趣的武器。”说完，何塞重新凝聚出魔力，深棕色的光芒融入荆棘中，让其又恢复了部分活力。
    “您现在最好不要使用魔力，何塞王子。”莫歇语气诚恳道。
    “呵呵。”何塞只当他是在虚张声势，低低笑了一声后，在身前展开一个复杂的魔法阵。
    魔法阵的光芒越来越强盛，魔力波动荡开，空气中的流质剧烈地颤抖着，发出阵阵嗡鸣声。
    然后何塞直接穿过魔法阵，身上缠绕的荆棘变化成了真正的铠甲，表面长满尖刺，泛着寒冷的金属光泽，将他从头到脚牢牢包裹，不留一丝缝隙。
    咻！一根荆棘破风而来，目标是莫歇的眉心。
    莫歇站在原地不动，身后的藤蔓动作迅速，替他挡下了这一击。而玲珑珠则飘浮在他的手臂和腘窝处，为他治疗恢复。
    何塞冷哼一声，荆棘受血肉滋养，在手上缠绕出一把荆棘长剑。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就来到了莫歇面前。剑尖和那单薄的胸膛不过毫厘之距，剑气强劲，直接掀起一道风波，狠狠冲击在屏障内壁。
    这哪里是点到为止？分明是奔着取他性命去的！
    “莫歇！”就在远征军团众人纷纷要冲进屏障时，令他们震惊的事又发生了。
    “噗——！咳咳……”何塞手持荆棘长剑停在半空中，随即向着地面倒去，“为什么？为什么又……”
    他头部的荆棘铠甲消失，露出沾满鲜血、表情痛苦的面庞，还在不可置信地低吟着。
    “我说过了，您现在最好不要使用魔力，否则魔泉将会遭受不可逆转的损伤。”莫歇手指微动，数根莹绿色的丝线从荆棘铠甲里冒出来，然后缓缓飘到他的掌心里，乖巧地盘成一圈。
    从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何塞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神情复杂地看着莫歇，“这个力量……你是巫师！啊啊……所以你才能直接攻击到我的魔泉！但、但是，你的力量怎么会……”
    你的力量怎么会如此强大？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
    “呃啊！”何塞的话还没有说完，意识突然撞入了一片由莹绿色和金色交织而成的幻境里。紧接着，一股温暖却霸道的力量缠上了他的脖颈，就像荆棘一样，勒得他无法呼吸、无声挣扎。
    “嘘——”莫歇垂眼俯视着他，眼里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他将食指抵在唇上，面带微笑说，“这暂时还是个秘密。”
    巫术“勿言”，被施术者无法说或写出任何关于特定事物的词句。
    何塞倒地不起，表示这场决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屏障外很是热闹。
    远征军团众人震惊之后，满心是胜利的喜悦。
    而齐定士兵们则一个个呆愣地站着，玻璃瓶滚落在地，醇香的酒液浸润土地，为这不平凡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微醺的氛围。
    “他们在说什么？听不清啊。”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保住了魔力，还能得到三件宝物！”
    “莫歇公子！你战胜了一个称号大领主！干得漂亮！”
    屏障解除，莫歇径直朝亚特博尔格走去。
    “总指挥，请您让魔法师为何塞王子疗伤，他会信守承诺，带您去取宝物。”
    亚特博尔格没有立刻回应，目光落在他的手臂和腿上，意义不言而喻。
    “我刚才已经服药缓解了伤势，所以没关系的。”
    “莫歇，那种程度的伤，光服用治疗药物是不可能痊愈的。”巴里特用一种像是老父亲般的语气说，“你也应该让魔法师看一下。”
    “十分感谢您的关心，副指挥，但我的身体确实没有大碍。治疗药是我的舍友给我的，效果很好。”莫歇抬起手臂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圆，然后又屈膝再起立，充分展现出自己良好的状态。
    “天就快亮了，您和总指挥去取宝物的时候，顺便也可以面见齐定的国王。”莫歇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开口，“啊，对了。我在决斗之前收到阿瑟斯的消息，说他从一个士兵的口中得知了霜月狼头狼伴侣的位置。我想和他一起去找找看，可以吗？”
    莫歇·麦金托什，现远征军团的大功臣兼重要人才，浅褐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亮光，被他这样略带祈求的眼神注视着，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巴里特有些为难地看向他的上级，上级神情平静，默默别开目光。
    于是巴里特又看向金发蓝颜的小少年，狐疑道：“是这样吗？阿瑟斯？”
    阿瑟斯想起莫歇之前发给他的留音，愣愣地应了声：“啊？嗯……”
    “好吧。”巴里特心累地叹了口气，“那我们就兵分三路，我、总指挥以及三个护卫骑士跟何塞王子去取宝物，你们两个再带些人手去找霜月狼头狼的伴侣，剩下的人就在原地修整，等我们都到齐之后即刻出发。”
    “是！”
    “了解。”
    莫歇在魔法师队伍里找到那个曾在海洲上见过的，想要为他治疗贯穿伤的魔法师。
    又叫上了阿奇柏德和科林，五人成队，前往雌性霜月狼的所在地。
    [我根本就不是创世神在人间的代理人，而是你莫歇·麦金托什的代理人吧？]
    路上，阿瑟斯使用“心念沟通”和莫歇交流，言语之中满是怨气。
    [抱歉，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莫歇注视着他湛蓝的眼眸，笑了笑说。
    [哼，你知道就好。]
    “莫歇，那些珠子和藤蔓也是笔首变出来的吗？”阿奇柏德忍不住问道。
    “是的。”极少说谎的巫师先生，把一生中的谎都用在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和力量上。
    阿奇柏德发出由衷的感慨：“真不愧是弗洛恩学长，竟然能设计出这种奇特的武器。”
    什么？！弗洛恩兄长也……
    阿瑟斯突然体会到了“同病相怜”是什么滋味。
    “或许，霜月狼群不会攻击我们吗？”
    一旁沉默许久的科林，用手指推了推圆框眼镜，看着前方那群通体银白的魔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