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借故与同伴分开有两个目的,一是找作案工具,估计他已经知道那应该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这块石头的出处我们的井田长官已经找到了,二是物色替罪羊,小五郎的汤池里只有他单独一人,在小五郎不经意间顺走他的一只拖鞋,也不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作案工具有了,替罪羊也找到了,凶手回到去往山头的路上,并没有发现她的同伴,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同伴应该是如分开时约定的那样已经到了山上。”
井上又向井田长官借烟,井田干脆将那一包都塞给了他,井上好像是故意拉开一段时间,好让人们慢慢理解他所说的话。
月光皎洁,每座池子里都倒映着它的神采,日本的冬天虽然不能说寒冷,但是夜晚说有些凉总不为过,我感觉身体有点发烫,昨晚吃了一肚子生食,跑了一晚上的厕所,上吐下泻,今天早晨勉强填饱肚子,恢复了几分气力,要不是井上说带我泡赤裸裸的温泉,我肯定要回去躺一天的,然后中午再让阿雅给我炒个鸡或者炖个鱼汤,再不济,西红柿鸡蛋面总可以吧!而事实是,今天中午谁也没吃上饭,晚上一人分了一块面包,怎么就不能中间给我夹个鸡腿,今晚我要是得不到救治,用药或者鸡鸭鱼肉,我这座中日文化的小桥梁可能有坍塌的危险!
仓廪实知礼节,肚子吃不饱哪还有仁义道德可言,我瞥了一眼身边佐佐木希的前胸,咂摸着嘴,两眼直冒金星。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他简直是个天才!”
佐佐木希凝望着井上,那种炙热与热爱就像蜣螂看见了一坨粑粑,你看看,有广为人知的俗称咱不说,偏要说学名,最起码读起来不会那么得臭气熏天!
佐佐木希两眼泛红,看这架势,都有可能以身相许,我诅咒井上得不到这份姻缘,我还是单身狗,可不能成全了井上那臭小子!
“接着,凶手上了山,她来到山上,确实有个女人站在山崖边上,从后背看,死者与他的同伴无异,长发及腰,后背白皙,身材婀娜,更重要的是……死者脖子上戴着一串项链,而他的同伴脖子上也挂着这样一串物件,所以凶手十分确定,眼前人便是他的同伴,便是他要索命的人!”
佐佐木希听到这儿,眼神突然有些恍惚,她从睡袍的衣领里掏出那串金色的项链,端详了半天,摇了摇头,又将它塞了进去。
傻白甜的姑娘不常见,唉,窗户纸都要捅破了,还浑然不觉,如此傻气的姑娘居然能活到二十多岁,还不缺胳膊少腿,真是个奇迹!
“接下来发生的事,之前我已经略有说明,凶手是左撇子,当她发现杀错了人,他没有停止作恶,而是选择将错就错,那一刻他的内心有多狰狞、狼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杀错了人,他的同伴依然逍遥地活着,而自己却不得不背负一条人命,对吧,凶手!”
井上突然朝人群大喊,所有人都慌了神,似乎每个人都觉得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有可能是凶手,随时有可能恼羞成怒、挟持自己。
我斜视四十五度,凶手依然风平浪静。
“接下来他需要做两件事,一是带走项链,二是将小五郎的拖鞋埋在雪里?”
“有一点我可能无法同意,井田长官,我认为凶手在上山的时候就已经将小五郎先生的拖鞋藏好了,这很好证明,请问警官先生,发现拖鞋时,拖鞋的头部是朝哪个方向,上山方向还是下山方向?”
井上看着井田长官的助手。
“是上山方向!”
“那就没错了,凶手可能是觉得左手拿着石块,右手拿着拖鞋杀人比较滑稽吧,所以他上山的时候便将拖鞋藏了起来,虽然死者因失血过多而死,但凶手作案精细,身上竟没有留下任何的血迹。”
井上的烟火若隐若现,装腔作势拿捏的十分到位,如果这个故事有我来讲,我相信现在我已经回到东京吃了半碗牛肉板面了,当然,如果东京有这碗面的话。
“凶手匆忙下了山,当他走到南边厕所的时候,恰巧遇到正从厕所里出来的同伴,那一刻他有多绝望有多咬牙切齿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个人都赤身裸体,所以那串能转移注意力的项链就一直握在他的手里,就在这时死者的血水冲到了汤池中,人们乱作一团,凶手本打算将它扔进小五郎的汤池中去的,可他都没来得及得手,至于原因,我想过会儿听凶手怎么说,凶手知道,项链无论如何是不能在自己身上的,于是他抓住仅有的机会将它扔进了八号汤池,而死者恰好也是在八号汤池,我觉得这只是个巧合而已!”
“你的证据在哪里,侦探先生!”
佐佐木希听到声音便习惯性地给我翻译了过来,直到她发现哪里不对劲,才意识到提问者竟是她的赤子。
“哦!你终于站出来了,赤子小姐!”
“佐佐木希小姐,人生终有意外,改变不了的我们应该选择接受,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出乎你的意料,希望你能顶得住!”
佐佐木希没有说话,只是满脸狐疑看着我,
我整理了整理睡袍,打算随时为佐佐木希崩溃而献出自己结实的胸膛,我的偶像曾说过,哥的胸肌给你靠!
“从现在开始你也不用帮我翻译了,再次感谢你,佐佐木希小姐!”
佐佐木希看向赤子,再傻的姑娘现在心里也如针扎一般,我怎么忍心继续让她帮我翻译即将点名道姓的犯罪证据呢!
面对众人的眼光,井上一笑而过,赤子身旁原本拥挤的人群已经四散逃离,只剩她孤单影只地矗立在原地,但其他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嫌疑被解除而稍有放松,凶手浮出水面,狼终于来了!
井上低头冷笑一声,伸出三个手指,这是我为他准备的证据。
第一,人群刚刚涌到一起时,佐佐木希和赤子就坐在我身后,我看得一清二楚,除了她俩白皙的身体,两对大白兔,肥硕的电臀,细长的大腿……最重要的是赤子的双脚居然是通红一片,常识告诉我们,脚如果长时间泡水里是发白的,为什么赤子的双脚却是通红?因为她去了山上,那里覆盖着没脚的积雪。
第二,我让井上到厕所门口围堵纠缠赤子和佐佐木希的另一个同伴,是想要知道两件事情,一是赤子的杀人动机,二是赤子是不是左撇子,对于两个答案,井上没有只言片语,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当时没来得及细问,是后来在回去的路上,井上给我讲述的:答案没有让我失望,佐佐木希和赤子是好朋友,佐佐木希明天就要结婚了,男方竟是赤子的前男友,不是佐佐木希横刀夺爱,而是赤子始乱终弃在先,后来又打算吃回头草,你看看咱这文化底蕴,三句话三个典故,嗯……这场局呢,是赤子撮合的,还邀请了另外两个人,赤子的意思是一泡泯恩仇……看仔细喽,是泡澡的泡,不是大炮的炮,因爱生恨的戏码好狗血的一说!
嗯?我刚才是不是说……答案没有让我失望?我收回这句话,我想说答案很让我失望,失望透顶,奶奶个熊,佐佐木希居然有男朋友……不是,是明天就要结婚啦!那天在回去的路上,月光皎洁,星光熠熠,看来好白菜和猪的定律在大和民族也照样适用,心爱的姑娘嫁人了,新郎不是我啊!
此时井上已经伸出了两个手指,赤子冷冷一笑,抛出了一句日语,唉,可惜了,多么像小时候我家的黑白电视,关键时候只出人不出声!
“那小娘们说,她想要看血淋淋的证据!”
我瞥了一眼,身后有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嘴里正在嘟囔,他刚才就坐在赤子一旁,估计是被吓跑过来的。
“那个警官说什么?”
同伴使劲用胳膊肘捅他一下,他极不耐烦的瞪了朋友一眼,你看,我之前怎么说的,国内的大老爷们都有这戳人的习惯吧!
“他说侦探先生,你不会重蹈覆辙吧!”
不用耳聋了,你看看,还是国内同胞靠谱!
只见井上深吸一口烟,将烟雾用力吐到半空,大笑一声,妈的,这形象怎么看怎么像凶手将要伏法的熊样,你作为一个正义之士就不能稳当点!
“井田长官,那块杀人的石头上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对嘛?”
“凶手应该是戴了手套之类的东西,可是我们没有找到。”
“当然找不到,因为它还在凶手身上!”
“什么?你是说凶手没有扔掉……怎么可能,那么明显的东西,岂不是一眼就能被人发现!”
井田长官张口结舌,似乎有意在提醒井上,这可能是一个不合乎逻辑的推测,但井上的眼神已经完全落在了赤子身上,比赤子什么都没穿时更加灼烈!
“侦探先生,你觉得我会把那副手套藏在哪里?肚子里嘛?刚才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我去过有积雪的地方,我的确是左撇子,我的确与佐佐木希相约打算去山上,我和她也确实存在矛盾,但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想杀害我姐妹的念头!”
赤子无辜的望向佐佐木希,突然有人将脸挡在了佐佐木希前面,没错,就是我,我冲她竖了一个中指,大爷的,该干的你都干了还想立牌坊!
“那么赤子小姐,请摘下你的头套,我想看看这鲜艳的头套里面是用什么染成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赤子那鲜红的头套上,井上说过,女人泡温泉带头套是为了防止头发湿水,尤其是长头发,打理起来更不方便。
赤子像石化了一样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井上的话,时间一点一滴的走着,在场的所有人当中除了井田长官,我实在想不起还有谁更适合打破眼下的僵局。
我瞄了一眼井田,他摸着胡子的残茬,不急不躁,与刚才急于找出真相的自己判若两人。
又过了几分钟,风中飘过冷冷的笑声,赤子猛地将头套揪下来、将它弄了个底朝天举在手中。
头套均匀的红色里夹杂着深浅不一的鲜红,像一块块斑贴在头套的表层,艳丽的颜色已褪,什么颜料也经不住从早到晚一天的风吹日晒。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东西!”
赤子将头套扔在地上,语气缓和冰冷,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没人看得清此时的她是在笑还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