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前。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年世兰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身旁的齐月宾安静的睡着,脸上一派宁静平和,年世兰轻轻地往她身边凑了凑,仿佛一只寻求温暖的小猫,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身侧,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和温暖。
不一会,齐月宾也幽幽转醒,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年世兰柔顺的秀发,脸上挂着一抹温婉的笑意:“昨天折腾了这么晚,今日怎么还醒这么早?”
从床上下来,由颂芝服侍着穿好衣服之后,年世兰转身看向齐月宾,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但还是开口说道:
“姐姐,我该走了!”
齐月宾坐在床上微笑着点了点头,柔声应道:“好!路上慢点。”
年世兰向前走了两步,即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猛然转回身,快走几步回到床边,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齐月宾。
“月姐姐,我走了!”年世兰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眷恋,趴在齐月宾的耳边悄悄的说。
齐月宾抚了抚她的后背,“晚上早点来,我等着你!”
“好!”
年世兰重重点头,下巴在齐月宾的肩膀上蹭了几下。
过了一会,她终于松开齐月宾,迅速转过身,大步流星离去。
她的动作很快,齐月宾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出了杏花春馆,年世兰问道:“颂芝,敬嫔住在哪?”
“在东面的天然图画。”
顺着后湖往东行,不一会看到了茂密竹林下的一座宫殿,年世兰站在不远处,默默看了一会,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勤政殿里,雍正下了早朝,苏培盛跟在身边禀报道:“皇上,清凉殿来人,请您去用早膳。”
雍正想了一下说道:“好,朕也许久没和华妃一起用膳了,摆驾。”
清凉殿里,年世兰得到消息,嘴角勾勒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转身来到院子里,微微抬起头,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脸上,轻柔而温暖。
片刻后,年世兰回过神,问向身旁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颂芝上前一步扶着她的手,轻轻的说道:“小姐,都准备好了。”
“好!”
“小姐,一定要这样吗?”颂芝声音哽咽,泫然欲泣。
年世兰握着她的手:“颂芝,你知道我的性子。”
“好,奴婢陪着小姐。”
“帮我更衣!”
“是!”
换上一身紫红绣芍药花图案的宫装,搭配着点翠凤凰头饰并一对滚圆的东珠耳环,衬得年世兰雍容华贵,美若天仙。
就在这时,外面有太监高呼声传来:“皇上驾到。”
年世兰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地向着门口走去,缓缓屈膝行礼,娇声说道:“给皇上请安。”
雍正快步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伸出双手,年世兰见状,嘴角微扬,然后轻轻地将手放进了雍正的手中,借着他手上的力道优雅地站起身来。
“嗯,你穿红色最好看!”雍正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人,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后,开口赞道。
年世兰抬起头来,那双美丽动人的丹凤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微微向上飞起的眼角更是增添了几分妩媚之意。朱唇轻启说道:“臣妾以为,做衣如做人,一定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才好呢!”
说话间,她那如同新月般细长的眉毛轻轻扬起,挺拔的鼻梁和红艳艳的嘴唇相互映衬,使得她原本就立体鲜明的五官愈发显得娇艳欲滴。
年世兰又含情脉脉地看向雍正继续说道:“况且,女为悦己者容,臣妾打扮得好看一些,皇上您看着心情也会愉悦许多,不是吗?”
听了这番话,雍正哈哈一笑,点头应道:“说得对!”
雍正转过身,准备迈步朝着殿内走去,然而年世兰却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纹丝未动。察觉到身后的异样,雍正停下脚步,再次转过身来。
年世兰那张娇美的面庞上挂着一抹笑容,轻声说道:“皇上,你可还记得臣妾与您初见的时候?”
提起这个,雍正来了兴趣,“当然记得,朕与你初次见面就是在这清凉殿。朕在圆明园设宴,你和年大将军一起来赴宴,那是朕第一次见你。”
说完,雍正似乎也被自己的话所牵引,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时的你才十七岁,朕见过这么多女子,她们或端庄优雅,或轻柔婉约,各具风姿,唯独你,让朕眼前一亮。”
那时的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掌上明珠,被父亲哥哥保护的一尘不染,如同春日的阳光,明艳照人且毫不掩饰自身的锋芒,肆意挥洒着青春的活力与激情。
然而仅仅过了九年,曾经那个纯真无邪、天真烂漫的少女已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如今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肠冷硬狠毒的深宫妇人。
“原来皇上还记得!”年世兰看着雍正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世事已经变了!”
或许他是真的喜欢自己,但这一点点的喜欢,也是她今日所有的痛苦和折磨的根源。
“世事虽变,朕和你的情谊不变。”
年世兰不想再看他神情的眼神,后退一步说道:“皇上,是臣妾的不是,皇上来了这么久,还让皇上在院子里站着。”
来到殿里,雍正发现没有了欢宜香的气息,皱着眉问道:“怎么又没有点欢宜香?”
年世兰目光灼灼,直视着雍正说道:“皇上,臣妾可以不点这香了吗?”
如今哥哥对皇上已经没有了威胁,年世兰想知道,皇上现在对她还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义。
“上次朕不是说了吗,不必节省。况且这香对你身子有好处,去点上吧!”
看着年世兰身子比往常单薄了许多,雍正也有些心疼,那欢宜香确实可以强身健体,便想让她继续用着。
而年世兰闻听此言,默默低下头,心底最后一丝期冀也破灭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果然,心死了就不会疼了。
“颂芝!”
欢宜香点上后,宫人们陆陆续续将早膳摆放到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