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不顾甄嬛和奴才们的阻拦,穿了一件披风,急急的来到了延禧宫西偏殿。
安陵容散着头发趴在床上,原本圆润的脸庞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颧骨突出,双眼紧闭眼窝深陷,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生命做最后的挣扎,身上宽大的锦被更显出她身体小小的一团,仿佛一只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猫,脆弱而无助。
沈眉庄飞快的上前,如她生产那日安陵容唤她一般轻声唤道,“容儿,容儿!”
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甄嬛大惊,看向苏叶问道,“怎么回事,怎会如此严重?”
小禄子上前,将那日翊坤宫里发生的事完完全全的说了一遍。
沈眉庄没想到她们走后,又出了这么多事,容儿是在拿命护着自己生下孩子啊!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江水,再也控制不住,滚滚落下,一迭声的呼唤,“容儿,容儿……”
还是没有人回应。
沈眉庄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呕出一口鲜血后,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而甄嬛,看着眼前的一幕,肚子又一阵阵的疼了起来。
等沈眉庄醒来时,已回到了永和宫。
采月见她醒来,连忙说道,“娘娘,太医说您是急火攻心,你要注意着身子啊!”
沈眉庄撑起身子问道,“容儿如何了?嬛儿呢?”
“文小主还在昏迷!莞嫔娘娘动了胎气,被抬回了碎玉轩,太医已诊治过,没有大碍!”采月迅速交代清楚。
“去找卫临来!”沈眉庄沉声吩咐道。
没一会,卫临就提着药箱小跑而至。
“卫太医,文小主的病你可有法子?”
早在苏叶发现安陵容伤口不对劲的那日,她就去请了卫临前来,两人用了数个办法,依然没有遏制住伤口的溃烂之势。
“娘娘,微臣无能!”
“就没有法子了吗?不论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去寻!”沈眉庄不死心。
卫临感受到了她希冀的目光,有些不忍心说出绝望的话,只得说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娘娘不如召了微臣的师父温太医回来,或许他会有办法!”
此言给沈眉庄带来了希望。
“去养心殿!”说着,她已经下床了!
采月知晓拦不住,便迅速取来披风召了软轿,和沈眉庄一起出门!
养心殿里,雍正正在批阅奏折。
山东河南直隶都上奏,各地均已下雨,且雨量充沛,今年定是个好收成!
雍正心情大好,又想起了带来这场雨的祥瑞六阿哥,已经一天没有见他了,想念!
苏培盛弓着腰进殿禀报,“皇上,惠妃娘娘来了!”
“哦?她不是在做月子吗?怎么会来了养心殿,快传!”雍正有些疑惑,放下朱笔站起身来。
沈眉庄走进养心殿,直直跪在雍正跟前。
雍正心里一惊,连忙亲自将她扶起来,柔声说道,“你怎么来了?你还在月中,有事差人来请朕就是了!”
转头又吩咐苏培盛,“快去取软垫,再倒一盏红枣茶来!”
沈眉庄开口恳求道,“求皇上召温实初回来,为容儿治伤!”
虽说雍正下了旨让永和宫和碎玉轩的奴才闭嘴,但他也知道此事瞒不了多久!
“太医院的人不得力吗?为何要温实初回来?”雍正不解的问道。
沈眉庄语气带了哽咽,“皇上,容儿病重,已昏迷了三天!”
“你先别急,待朕问了太医!”雍正吩咐苏培盛召太医院院判章弥前来。
片刻后,章弥跪在地上回话,“皇上,文小主失血过多再加上她向来体弱,外感风邪、湿热毒邪侵袭皮肤,这些邪气与体内的气血相搏结,郁积于经络之中,化热成脓,已成了痈肿疮疡。”
“这么严重吗?”雍正有些吃惊。
“太医院无力回天,请皇上治罪。”
一句话,等于判了安陵容死刑!
一旁的沈眉庄听着太医的话喉咙发甜,强忍着不适跪下道,“皇上,求您让温太医回来一试!”
雍正问向身旁的苏培盛,“宫外时疫之事的奏报呢?”
苏培盛迅速上前,从一堆奏折中翻出一本递给皇上,皇上接过看了一下说道,“召温实初即刻回宫,为文常在看诊。”
“是!”苏培盛也知事态紧急,一分钟都不敢耽误,迅速差人去办。
沈眉庄心里定了定,“谢皇上!”
待章弥退下后,沈眉庄复又跪下,说道,“请皇上处罚华贵妃,还容儿一个公道!”
雍正不解的问,“当日朕不是已经下旨夺了华贵妃的协理六宫之权了吗?还要什么公道?”
沈眉庄强硬的说道,“当时臣妾不知华贵妃将容儿伤得如此严重,否则,臣妾绝不会认同皇上的处置!”
雍正无奈,但是对于沈眉庄,他还是多了几分耐心,“文常在目无尊卑,行事乖张,在翊坤宫居然当着满宫嫔妃的面直接喊了华贵妃的闺名,华贵妃才会动怒惩罚,也没想到她会伤的如此严重,这样,朕罚翊坤宫三个月月例,为文常在治伤如何?”
对于皇上这个根本不算惩罚的惩罚,沈眉庄很不满意,“皇上,容儿已气息奄奄,水米不进了,区区三个月月例怎能弥补她所受之苦?”
雍正思索了一下,“那朕就晋文常在为贵人,算是给她的补偿!”
“皇上,她可是救了臣妾和六阿哥,还有莞嫔和她的孩子啊!”沈眉庄不可置信,她们几人加在一起,还比不上华贵妃?
见沈眉庄穷追不舍,雍正也有些生气,“所以,朕没有追究她假传圣旨之罪,还晋了她的位份!”
沈眉庄也豁出去了,“皇上处置不公,臣妾不服!”
雍正大怒,还第一次有人当面顶撞他,“放肆!”
沈眉庄不甘示弱,腰背依旧挺得笔直,“臣妾不敢放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