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格外冷。
顾静宜从长风舍回来时,明明还是下午,天却已经黑沉沉的像是晚上一样。
刚到侯府,就有雪花晃晃悠悠的飘落下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胡嬷嬷迎上来,给她手里塞了个暖炉。
彩云端着一碗姜汤,“小姐,快喝了,可千万别着凉了。”
“我没事。”顾静宜笑着说。
房中已经烧了地龙,暖烘烘的像是回到了初秋。
“府里是不是来人了。”顾静宜拗不过彩云,接过姜汤喝了下去。
辛辣温暖的汤瞬间暖了全身。
她看到几辆眼生的马车,上面满满当当装着箱子。
“是时家来人了。”胡嬷嬷说,“我看带的礼品挺多,估计是来和二小姐商量婚事。”
顾静宜对此倒是不感兴趣,以她看来。成婚倒是不可能,那些东西反而可能是取消婚约的赔礼。
另一边。
顾夫人接待了时家人。
时母第一句话就是和顾夫人说,“听说静宜回来了。”
顾夫人心生不妙,点点头转开话题,“岁月催人老,转眼间孩子们也到了成家的年纪。
静思和怀远青梅竹马,从小感情甚笃,这事我们两家都知道。”
说这话时,顾夫人有意看了一眼屏风。
顾静思今天跪在她院子门口,求着要跟过来,生怕自己会坏了她的婚事。
所以现在顾静思就坐在屏风后面。
其实自己才懒得管这丫头的事,巴不得两人成婚赶紧离开的远远。
时母闻言,赶紧摇头,“不过是小时候的陈年旧事,孩童之间的戏言,哪能当真呢。”
顾夫人心中咯噔一声,时家这是要赖掉,顾静思果然送不出去了。
时母见顾夫人沉默,便说道,“怀远本就该和静宜成婚,这孩子是个老实厚道的,他一直以来只是把静思当成妹妹看待。”
“听说静宜做了县主,有蒙圣上嘉奖。我们怀远也早就是个举人,两人还算相配。”
顾夫人听这话心里就不得劲了,她的女儿还让人挑拣起来,什么叫做了县主还算相配。
时怀远算个什么东西,自己的女儿国色天香温柔贴心,他个小举人也配?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夫人不悦的说。
时母像是没看到顾夫人的冷脸一样,“我这次来,也就是想让静宜和怀远的定亲。
他们两人隔了这么多年还能遇见,绝对是天作之合。”
时母心里冷笑,当她耳聋眼瞎吗。顾静思早就是破烂货,在大街上衣衫不整被全城人都看见。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聋子都知道。
这样的女子想塞给自己宝贝儿子,就算做洗脚丫鬟都嫌脏。
屏风后,顾静思一脸不敢置信,时夫人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她以往对自己很好,还说自己比她女儿还讨喜,恨不得自己早点喊她母亲。
如今竟然这副嘴脸。
这时。
顾靖回来了,他知道时家来了,下值后就直接过来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顾靖的黑色大氅上落了一层白色的雪。
进门遇见屋里的暖气就化成湿漉漉的水珠。
上次参与袭击的的混混他全部处理了,这事暂时被他按下去。
希望这次静思能和时怀远赶紧成婚,离得远远的。
下人服侍他整理好仪表。
顾靖这才走进来。
“侯爷回来了。”顾夫人说道。
顾靖点点头,看了一眼时夫人和时怀远。“天寒路远,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
时夫人笑着,“我许多年没出过院门,这次我就当解闷了。”
顾靖看向顾夫人,眼神询问事情谈的怎么样。
顾夫人道,“时夫人说,怀远从前只把静思当妹妹。”
这是不打算成婚了?顾靖有些不悦,自己信里说的虽然含蓄,但是意思很明白。
何况时家不过从六品,能攀上侯府是他们的荣幸,竟然还敢落他的面子。
时夫人点点头,“能一起长大也是缘分,也算是一段天赐的兄妹情谊。”
“那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顾靖问。
时夫人答,“静宜本该和怀远有姻缘,如今她回来了。我此次自然是前来求娶静宜,两家交换庚帖。”
顾靖捏着杯子的手指握紧,“之前你不是一直很满意静思吗?为什么忽然变了。”
对于顾靖的质问,时夫人面不改色,“我自然也是喜欢静思,把她当作女儿一样看待。”
“怀远,你呢?你把静思当作妹妹吗。”顾靖问。
时怀远一直默默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地想要当隐形人。
他心里其实也很矛盾,一方面觉得辜负了顾静思,但心里又认为两人并没有定亲,顾静思也不配做他的妻子。
另一方面,他的心里始终忘不了当日惊鸿一面,顾静宜恍若天人仙子。
他对顾静宜至今念念不忘,无数次在梦里梦见她向自己走来,粉颊含笑,腰肢柔软。
只要想到自己要娶她,就忍不住心脏加速跳动。
“我和母亲意思一样,一直把静思当成妹妹看待。”时怀远说。
往后,就算不娶顾静思。他也会把对方当成妹妹一样关心爱护,时怀远在心里默默发誓。
“那你就是不打算和静思成婚?”顾靖问。
“我听母亲的安排。”时怀远答。
“砰。”顾靖忍不住一巴掌拍到桌面上,茶盏里的水激荡,散到桌上。
顾靖怒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没有主见的男人。
问他就是听母亲的,按母亲说的来,他是没断奶吗?
侯府的小姐嫁给他,他时怀远还要挑挑拣拣,像是选萝卜青菜一样,把侯府当什么了。
时家母子吓了一跳。
“顾侯,你这是为何。”时夫人问。
“不娶静思,你们到外面爱娶谁娶谁,侯府没有小姐嫁你。”顾靖下了逐客令。
“哼,真的当人不知道吗,把我们时家当傻子。”时夫人也不装了,回怼道,“想把破烂货塞到时家,难道是欺负时家没人了吗。”
“你放肆,静思只是受了皮外伤,根本没有你说的那样不堪。”顾靖气冲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