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双败了，败在了他最强的领域。
当初见到《太霄金章》的时候，他没有像那些前辈一样，领悟出威力绝强的剑术。
反而对其中提到的“空洞气”，“有化无形”很感兴趣。
这倒是和开创《空无剑经》的那位前辈有所共鸣，只是剑无双更多是偏向一种精神上的幻术，空无剑经追求的是剑气的虚实形态。
可惜他面对的是杨慎，镜心神窍本就克制一切虚妄，灭除心魔，直指本心。更何况被杨慎凝炼成了剑脉，剑气如意志，坚不可摧。
哪怕是杨霖东面对他的“幻剑”，面对在剑术与幻术上拥有恐怖天赋的剑无双，胜负也难有定论。
此刻的武道广场显得异常拥挤。
因为中心战场方圆数十米，已经变成一片“荒地”。
杨慎的样子实在有些狼狈，只剩下一条残破的长袴，身上是开始干涸的血迹。
可他的眼神却散发一种奇异的光芒，平静得可怕，像是漠视一切的某种存在。
与此前不同，体内的“剑气”变得没那么刺头，也许是自己的耐受性达到了，也许是这次的感悟让他进一步明白了“镜心”的真谛。
“西禅宗那老和尚……倒是帮了我的忙，莫非他那时已经看出我体内的特殊了吗？”
杨慎想起在东海三千域绝幽境中，西禅宗的觉明老和尚传了自己一篇高深的经文，总能在他意识迷失的时候给予帮助。
“心剑……好像一种觉悟，斩破内心魔障是‘觉己’，斩破外界虚妄、破除敌人心境是‘觉他’。还很模糊……不过就称之为‘觉剑式’吧”
没去管已经昏迷倒地的剑无双，杨慎在思考着刚才自己斩出的那一剑。那些剑气虚幻飘渺，从镜心剑窍深处发出，像镜面一样……
刺穿剑无双的时候，映照出他的“内心世界”，在破除其幻之意境的同时，对其精神造成伤害。这也是他为何毫发无伤却昏迷不醒的原因。
舒啸天大步而来，凝重地看了杨慎一眼，抱起地上的剑无双向场外走去。
“无双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不行。”
言简意赅，他抱着剑无双一同离开了，放弃潜龙魁首的争夺。
那现在挡在杨慎面前的……就只有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全场静得诡异。
见舒啸天已经把剑无双带走，东海道盟一名长老才踏空而来，正是那位脾气火爆的雷鹏长老。
怒目扫过杨慎和杨霖东，问道：“他们仨怂蛋，要么输了，要么放弃了。福王你什么想法？”
即使是长老，在公共场合也得顾及杨霖东的身份。
“雷长老你应该问问思悌侯，需不需要休息。”杨霖东抱着那柄“天裂”，神色平静，并未因剑无双败给杨慎而感到太惊讶。
“不需要。”
还未等雷鹏来问，杨慎先行回答了。甩了甩长剑，他现在状态格外地好。
两人隔空对视一眼，无形的战意生起。
雷鹏扶额，闪身回到观台上，这两人无论谁赢，似乎对他东海道盟的声望都是一种打击。
只是福王算半个道盟人，他赢了还能接受。
——
环抱着神秘长剑，杨霖东从一众潜龙榜高手里走出。
他的金色外衣迎风吹走，里面是和杨慎一样的黑红色劲装。
“一晃四年，你我还是没变。在这里厮杀争斗，供台上之人指指点点……就好像在上京时，你我那稚嫩的争权手段，在他们眼里不过蟋蟀相搏，徒增笑耳。”
一反常态的，杨霖东居然开始谦虚起来。
看着越走越近的杨霖东，杨慎将思南竖起，双手并握。从他的视线看过去，杨霖东已然被剑隔开成两半。
“终有一天，你会坐在那看台之上。也许那时，我俩会真的‘你死我活’。”
剑身一振！杨慎体内剑息奔走，其锋芒透出体外，化作切割空气的剑气！
反观杨霖东，脚步越发沉稳，每一步都带着无穷巨力。
远处人群中，与激动不已的众人不同，王珏面容老成，愁眉不展。看了看高台上，又看了看场中：“害，这可比上一届有意思，兄弟相残……”
看台最高处。
“无双这孩子还是很有想法的。”
舒心身旁，站着的发福和尚笑呵呵道，倒真像个弥勒佛。
抱着古剑的忧郁男子摇了摇头：“心境不稳，一击即溃。若是百炼之钢，他的幻术应当让对方永世沉沦……”
转而疑惑道，“那孩子的那剑气……怎么一股你禅宗《大觉心经》的意蕴？还有还真教《玄珠心镜真诀》的真意……”
发福和尚搓搓肥胖的双手，笑容依旧，语气莫名：“谁知道呢？也许他与佛有缘……我更好奇是谁教他的剑术，这神窍剑脉可只有你天下剑宗最熟悉……”
正待两人继续交谈，舒心冷冷打断道。“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倪红和袁白衣……”
两人皆闭嘴不言。
目光聚集在广场中心两人身上。
只见杨霖东拔出那柄布满金色裂纹的长剑，迎头就朝杨慎劈来！
杨慎的剑息终究不是真正的剑气，隔空发出，直接被杨霖东周身诡异的气场湮灭。
“万劫空坏法身？！靠！你真的会！”
杨慎无语，看这气场比舒啸天还强大！万劫不坏，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任何攻击都被他这诡异气息阻断削弱。
“哼！算你猜对了。这功法相传蜕脱于十玄门的‘相应’门与‘安立’门，结合两者之长。”
两人一边快速交击着，一边交谈，不紧不慢。
杨慎剑招一变，由横扫转为突刺。不屑道：“无非就是偷学人家的东西，说不得十玄门被灭你一心观还有一份力。”
杨霖东笨拙地格挡开这一剑，同样冷声回应。“打了几千年交道，谁又清白？功法再强有什么用？人不强一切都是白搭。”
杨慎越发看不下去了，老六这家伙压根不懂剑法，拿着一柄宝剑当烧火棍用，扫来扫去的，毫无章法。
偏又威力奇大，自己还不得不防，自己抓住机会要刺中他，一近身又如同陷入泥泽，被他诡异气场所制，当真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