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河脑子嗡嗡作响。
还没反应过来,那年轻道士已经快步来到跟前。
一把将“老君”从腹部血肉里拽出来,嘴里怔怔呢喃着。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再急也不能这样啊!你看看你...!一点都不懂事!”
说着转身就走。
安清河一把抓住对方,不敢松手,表情十分压抑。
“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年轻道士叹了口气,留下一句。
“这是老君的儿子,长得和老君一样,只不过是个小孩身,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影响你的!”
“我这就把他带走!”
说完,年轻道士又要走。
安清河内心一阵烦躁。
他死死扣住对方,咬紧了牙关。
“你耍我?!这分明是一个人,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那年轻道士被吼了一声,似乎也跟着变得烦躁。
“不是你自己来求仙的吗?又不是我们主动找的你,老君给了你选择,你自己选了第二个,事已经帮你解决了,你怎么还纠缠不放?”
“这叫解决?!”
安清河指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腹部,语气愤怒。
要不是脱掉衣服看了一眼,自己被人吃光恐怕都不知道!
先前用铁丝缝制的伤口眼下已经被暴力扯开,断裂处挂着令人不安的肉屑。
那年轻道士看了伤口一眼,皱起眉头不耐烦道。
“不就是受了点伤,吃你两口肉,我还给你不就行了!”
说完,他弯腰将怀里的婴儿“老君”放下,随后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刀,解开道袍,刀刃抵在肚子上。
乱指了几下。
“你要哪块?这里?还是这边?我还给你!看你小气那样!”
看到这一幕,安清河怔住了。
他不是贪恋那几块肉,而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要不要?”
年轻道士愈发不耐烦,见对方不说话,干脆一刀从肚子上硬生生割下来一块肉,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
血液飞溅,他长出一口狠气。
“拿走!现在没事了吧?!”
随后弯腰重新抱起哭个不停的“老君”,直接离开了。
安清河站在屋子里看着这一幕,这道士和之前遇到的情况都不太一样。
往常遇到的人,不是想吃了自己,就是想炼化自己,像这种动手割自己肉当赔偿,第一次见。
到底怎么回事?
我体内的“神爷”有没有被解决?
安清河看着腹部的伤口,皱起眉头喊了一声。
“弄莲!”
“小女在...!”
“把伤口治一下!”
瞬间,背后一双细长的手臂,化作血红长袍披在身上,开始不断治愈着伤口。
将乱七八糟的血肉重新黏合在一起。
“苏官去哪了?你有见到他吗?”
安清河走到门前,往外探头看的同时问了一句。
弄莲摇了摇头。
“小女没看到,大人昏迷后,小女也跟着昏迷了...”
此刻深夜,道观内清净无比。
庭院中一棵枯藤老树在月光下张牙舞爪,树枝的影子投射到墙壁上,看起来十分狰狞。
安清河从房间里走出来,朝那年轻道士离开的方向跟了一段路。
走不多久,看到他抱着婴儿老君,进了一间屋子,随后把门关上,没了动静。
安清河躲在暗处,犹豫着要不要溜过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谁啊,看什么呢?”
他猛然扭头,就看到一个肥胖的道士,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正目光狐疑的盯着自己。
安清河脸色一变,不等开口说话,这道士率先道。
“现在道观已经关了,求仙也要明天,你是什么人怎么还留在这?”
他盯着对方,开口犹豫道。
“我是白天来求仙的,老君已经帮我解决了,让我留下来在道观住两天,省的出问题。”
听到这话,对方的表情有些古怪,问了一句。
“老君帮你解决了?亲自帮你解决的?”
“对!”
“你求了什么?”
“我...心脏上有一个脏东西。”
安清河简化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听完之后,但见这胖道士眉头紧皱,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上下将面前人看了一圈,反问道。
“那你的心脏呢?”
安清河指着后方屋子道。
“刚才那位道友拿走了。”
说到这,肥胖道士明显怔住,随后脸色相当不好看,语气也变得急促问了一句。
“道友?什么道友?”
“卖福牌的那位道友啊!”
安清河见他神色异常,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天在偏殿的那位!”
“卖福牌?...你先等等,你和我说一下,那人长什么样?”
“瘦高瘦高的...穿着黄色道袍,很年轻,白天的时候在道观里,还看了春宫图!”
安清河对这件事记得很清楚。
“我用三魂换了福牌,交给老君,帮我解决了问题。”
“你...你说你用什么换了福牌?!”
肥胖道士脸色突然像是见了鬼一样。
“三魂,三年的阳寿!”
安清河刚开口。
肥胖道士眼珠子瞪圆,表情苍白着往后退。
“小兄弟,你疯了吧...和人做交易,哪有用阳寿买东西的!你,你怕不是在和鬼做交易?!”
“我们道观里,没有用阳寿买福牌的!最多也是用怪核物或者核术换一换而已!”
“阳寿那东西...是活人能用来换着玩的吗?!”
这肥胖道士的话一字一句传进耳朵里,仿佛针扎一样。
让安清河脑子一阵轰鸣,脸色变得极其。
“不可能...!我朋友也告诉了我可以用阳寿,他...”
话没说完,面前肥胖道士忽然打断道。
“你确定...当时和你说话的,真是你朋友?”
安清河怔在原地。
他想起了什么。
和苏官在刚进道观时,彼此交代过。
自己看到的未必是真,有可能是假的障眼法。
反过来,苏官看到的也没未必是真。
按照这种逻辑往下推,自己从苏官口中听到的...还是真的吗?
或者说,当时的苏官,真是苏官吗?!
安清河越想,陷得越深,越无法理清究竟怎么回事。
从头到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浑身汗毛倒立。
他甚至无法分辨,这会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猛然抬头死死盯着面前之人,咬紧了牙关。
“你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说着,他直接抬手。
“心火!”
话音刚落,忽然,安清河怔住了。
他感受不到身体的燥热,或者说...
他用不出来核术了。
面前肥胖道士脸色极其难看。
“小兄弟,你...你被拿走的不是阳寿!是魂啊!你的魂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