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厚的重九挨着打,却还为她辩解。
“鹿小姐不是死丫头,鹿小姐是五爷最信任的人。”
“你们把我支走,是你们要对五爷做不好的事吧!”
男人的声音气急败坏。
“我是他二伯,我能对他做什。”
“言洲现在生命垂危,随时可能咽气,他现在身边不能没有人,我们得送他最后一程。”
重九的声音断断续续。
“五爷就算要死,也只想死在鹿小姐身边。”
鹿知之喘着粗气,终于把归元丹从经脉中剥离出。
她催动着灵力,将归元丹引入顾言洲的体内。
可那归元丹却停在顾言洲的唇边,他就是不张嘴。
她有些疑惑。
已经点了息魂香,他的神魂应该已经安稳才对,为什么会对这归元丹十分抗拒?
鹿知之已经耗尽灵气,她虚弱地晃了晃顾言洲的手臂。
“顾言洲,这是归元丹,是我师傅炼制给我的,相当于一盏魂灯。”
“你将这吞下去,很快就会好了。”
门外,重九已经被拉开,门被拍的啪啪作响。
“开门!”
鹿知之尝试着伸手去掰开顾言洲的嘴。
可在刚触碰顾言洲的时候,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羽扇般的睫毛呼扇几下,深邃的眼瞳像是饱含整条银河璀璨的星光。
顾言洲扯了扯嘴角。
“知之,你来啦。”
鹿知之看了看门口。
他们已经在撬锁了。
她将头转回,面向顾言洲。
“顾言洲,你张开嘴,把这归元丹吞下去。”
“这个能救你的命。”
顾言洲的眼眸随着鹿知之的话,往下看了一眼。
那颗红色的珠子如珊瑚般艳红,鱼眼大小,通体散发着红光。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是你师父给你保命的东西吧。”
“你将这东西给了我,你怎么办呢?”
鹿知之皱着眉头。
“你记得我说过,我跟你共命么?”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
“所以这颗珠子,你必须吞下!”
‘嘭!’
门被踹开。
一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的人冲了进来。
“你干什么!”
“言洲已经病成这样了,你还要对他做这种事,你要不要脸。”
“你们几个,把她拖出去!”
鹿知之捏诀,镇守在八方的纸人一拥而上。
几个纸人糊住了他们的眼睛,重九满脸是血地从门口爬进,拽着那几个人的腿,将他们放倒。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
“不吃是吧。”
顾言洲这才想起共命的事,可惜反应有些迟钝。
还没张开嘴,就见鹿知之皱眉,手微微抬起,好像是朝着她嘴唇的方向。
难道……
顾言洲当场懵住。
脑海里闪过鹿知之叼着那颗珠子,咬上自己嘴唇的画面。
这、这有点太超过了吧!
下一秒,嘴巴就被撬开。
鹿知之一手撑开他的嘴,另一手直接把药怼了进去。
然后掏出一瓶矿泉水,捏住他的喉管,吨吨吨就往里面灌。
顾言洲沉默了,呛了几口水,终于把珠子咽下去。
那颗珠子带着庞大的灵气,注入他的四肢。
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额头青筋地暴起。
血管里好像涌入了新鲜的血液,四肢百骸说不出的通透舒畅!
沉重的眼皮也不再成为他的桎梏,他从未觉得自己的世界这样明亮过。
看着顾言洲的眼睛恢复了神采,鹿知之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
她抬手捏诀,几个纸人倏然一下烧成了灰烬。
重九也放心地松开手,闭上了眼睛。
顾言洲瞪着眼睛,感受着灵力走遍四肢。
监控一起发出刺耳的尖叫,好像在提醒着,病床上的人已经不行了!
最后,那显示屏上,显示心跳的地方变成了一条直线。
顾言洲的二伯一拍大腿,脸上不见任何悲伤之色。
“来人啊,言洲死啦!”
他大声地喊着,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激动。
几十秒间,不断有人冲进顾言洲的房间。
仪器还在尖叫,显示着直线。
顾言洲就瞪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
顾言洲的继母许萍小跑着,差点撞倒顾老爷子。
“死了么?赶紧给言洲穿寿衣!”
她说完话,好像才注意到顾老爷子在旁边,旋即变了脸色。
那面上的悲痛好像是真的,可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哎呀,言洲,都怪这个死丫头,我们都没见到你最后一面!”
“你就扔下我们这一大家子人走了,以后顾氏可怎么办啊!”
“我一个女人,你这几个叔伯可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啊!”
她哭着扑到顾言洲的病床上。
鹿知之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她歪了歪头,看向许萍。
“生吞活剥?”
“你是……三文鱼刺身?”
混乱的场面顿时一静,就连许萍的哭声都停了一下。
鹿知之冷笑道。
“你们真的确定顾言洲死了?”
“我觉得好像还能抢救一下!”
没人理鹿知之,每个人的眼睛都在叽里咕噜地转着,算计着。
顾言洲的二伯走上前来,一手抚上了顾言洲的眼睛。
“爸,言洲死不瞑目,看来还有心愿未了!”
“他应该在惦念我顾氏集团群龙无首。”
“我这个做伯伯的,会完成他的遗愿,替他好好守住顾氏!”
他抚了一下顾言洲的眼睛,发现没有合上。
顾言洲依然睁着眼睛,直直地看向天花板。
他又不动声色地抚了一下,眼皮还是没有合上。
在他第三次去抚的时候,顾言洲盯着天花板的眼睛,动了动。
漆黑的眼眸看向他。
“摸够了没?”
顾二伯嗷的一嗓子,往后退了一大步。
趴在床前的许萍吓得连滚带爬地爬到了众人的脚边。
“诈……诈尸?”
顾老爷子拐棍狠狠地敲击着地板。
“什么诈尸!”
“你们死了,言洲都不会死!”
许萍指着那滴滴声不停的机器,手都在颤抖。
“那……那个已经是一条直线了啊!”
顾言洲抬起手,轻轻地甩掉了夹在指头上的夹子。
然后耸耸肩,贴在身上的磁极片就掉了下来。
“松了而已。”
顾言洲感觉到体力十分充沛,仿佛又有用不完的力气。
他以手撑床坐了起来,将敞开的衣服扣子系上。
下了床,穿上拖鞋,一步一步地走向顾二伯。
顾二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眼睛带着惊惶。
“过去你冒犯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现在……”
话还没说完,顾言洲一脚踹了上去。
顾二伯应声倒地,顾言洲穿着拖鞋踩在了他的脸上。
“上次踩的是左脸,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惹不得!”
“今天,你又把右脸送过来给我踩,那我就成全你!”
顾言洲狠狠地扭了扭脚,顾二伯只是喘着粗气不敢挣扎。
他又转头,将目光放在许萍身上。
“我昏迷中也听到了一些,听说你已经把灵堂给我搭好了?”
“现在我用不上了,要不,你替我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