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常识、情感。
不过是束缚住个性的外界形式,从灵魂上面脱落的无意义代谢物而已。
人类正是因此才被那虚妄的外界评价桎梏着,祂们作为咒灵又怎么可以重复这种道路。
否则舍弃了本能,模仿着人类的姿态和他们和谐共处。那就和新人类的理想背道而驰了吧。
相当于站在人类的地位上,又成为了人类而已。
“对于花御来说也是这样吧。”
“为了这颗星球上的自然,削减人类的数量是必然的。”
“擅自忤逆自己的本心,从这条道路上逃跑真的好吗。”
真人用那份不愿意屈服的野心,以温和的语气吐出了决然的话语。
就算宿傩没办法彻底实现这份期望,让他使用那副容器去和银时决一死战也是不错的场景。
银时和容器本人还挺熟的,人心在这种时候才更容易被刺痛。
“……”
花御陷入了沉默。
确实正如真人所说的那样。
只有削减人类的数量,才能让这颗星球得到休养生息的时间。
然而当祂把这项计划放在花御眼前时,花御看到的并不是其中的可能性。
而是真人近乎孤注一掷的豪赌,究竟存在着怎样的风险。
“真人……宿傩的力量远超出我们。”
“那个男人说过,即使是漏瑚也只有八九根手指的实力。”
“然而要是唤醒他,一次性就要投入十根手指。”
或许宿傩真的会去和银时交战,真的会有大量人类为此而死。
喜爱着人类的银时应该会相当痛心,可是相应的,他收集到咒力的进度也会大幅推进。
而不是在时间所剩无几的情况下,收集点点滴滴的恐惧。
无论是寻求共存的银时,还是期待着杀戮的真人都能够从中得到客观的好处。
可是帮宿傩恢复力量,其本身就是一步险棋。纵使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宿傩也并不是咒灵。
以为同为诅咒就能站在同样的阵营中,这是天大的误会。
为了那个可能性,究竟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归根结底,宿傩只是为了封印五条悟而准备的保险选项。
当务之急还是将真人带回去从长计议吧。
“我已经带出来了哦。”真人张开嘴,从里面显露出卷轴的一角。
算上从咒术高专中回收的那根手指,祂们积攒起来的宿傩手指全都在这里。
祂像是小孩子般兴致勃勃的眨眨眼睛:“你应该看得到吧,银时就在薨星宫里面。”
“我们只要跟着他过去,就能找到宿傩的容器了。花御不想去的话,我就自己去好了。”
真人知道有大量的灵魂全都挤在银时的身体里面。
拜他们所赐,导致银时对于外界咒力的敏感度大幅度下降。
只要注意隐藏气息,祂就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躲在薨星宫中,只需要静待首领把咒术师们打倒,再把虎杖从人群里面偷出来就好了。
看那副样子就清楚了,真人是铁了心要去找宿傩的。
在银时过于强大的实力碾压之下,这也是唯一能够找到的突破口。
如果连能够抗衡的战力都没有,真人想要实现祂自己的想法就只是天方夜谭罢了。
花御脸上的树枝在交战时被五条悟拔出,只剩下裸露出来的眼眶,空洞的留在脸上。
然而祂此刻表露出的无奈又削弱了那份诡异,让祂表露出些许柔和。
花御点头同意:“好,我也一起去。”
“真人,你不能单独行动。如果我不在了,你就去找银时吧。”
“就算你这样做了,他也不会生气的。我们是同伴。”
这并非是背叛。
银时肯定一早就知道了。
和被物理说服后接受了提案的咒灵们不同,真人是其中的特例。
即使他们平日里混迹在一起,祂也依旧坚持着更贴近诅咒的方式和理念。
就算突然冒出来添麻烦,这也并没有什么好苛责的。咒灵们的未来究竟要何去何从,这个答案本来就在他们的对决之间产生。
直到真正走到终点之前,无论哪一方都没办法断言自己的正确性。
现阶段不过是在强行把自己的观点塞给对方而已。
不过严格来说,花御会同意的理由和真人的理想观念毫无关系。
祂并没有被真人说服,只是看着家里最年幼的孩子兴致勃勃的要跑去玩火了。
舍不得下手打孩子的家长就只好无奈的跟着祂一起行动。
否则放任真人一个人去,花御真的很担心祂还能不能回来。
本应该在解救完花御后就奔赴偏远地区,将人类全部驱赶向中心地区。
然而祂们还是前往薨星宫,把手指塞进了虎杖的身体里面。
计划到这一步确实相当的简单明了,除了胀相的反抗太过激烈之外,一切都在设想之中。
可惜效果却没能达到预期,宿傩甚至连结界都还没出去,就已经被折返的首领打倒了。
就算有伤亡状况,只是薨星宫中倒下的几个人,倒霉的全死了也无关紧要。
赌上性命辛苦筹谋的计划彻底付诸东流。
在真人一直凝视着银时的方向毫无动静时。
花御反而松了一口气:“我们的诞生就是因为人类的负面情绪。”
“但是我们就必须那样子活下去,代替人类去诅咒他们自身才行吗。比起消灭人类,我们已经有了更宝贵的东西。”
真人将头靠在膝盖上,一时之间什么都没有说。
某种情感悠然的从灵魂中代谢出来,没有扔掉,没有废弃。
而是轻缓的停留在了胸口。
如果是人类会怎样形容这样的心情呢。
明明厌弃着被束缚,不愿灵魂的形态被外界改变,仿佛孤寂的独行在荒漠之中。
却又突然被细腻而又柔软的某物缠上,丝丝缕缕勾住灵魂,渗出黏腻的代谢物。
一点都不干脆,讨厌、疲惫、虚妄一拥而上。让祂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
可是却又让人没办法彻底否定。
即使生死一瞬,同伴也会奋不顾身的护在后方。
这究竟是理性的枷锁,还是本能的想法。
“嗯……”真人将头靠在膝盖上。
“这就是你的选择啊。”
祂垂下眼睛,注视着灵魂像是烛火般发出轻微的摇晃。
“如果要去那个新世界的话,这边的森林就和你毫无关系了哦。”
“就算银时的领域有可能影响到人类对自然的看法,这也只是可能而已。”
“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吧。”
该消失的那些森林还是会在人类的随意开采和污染之下渐渐缩小。
别说守护,到时候花御连杀掉他们为森林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地球上本来就有关注自然的人类,只要让这个人数增加一些就好。”
“而且没办法,我输掉了,要听银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