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从花草垄间走出来,快步来到房屋门口,从衣兜里摸出一串钥匙,李玉儿看着眼前的门不禁一皱眉,两扇门上各画了半张符,两扇门合拢后便是一张完整的符,之前过来时,一切都觉得新奇,那时她并没有留意到这张符的存在。
李玉儿用手指着问:“这是驱鬼符?”
“是啊,小姐竟然还知道它是驱鬼的?”王妈说着用钥匙开了门锁,抬脚迈进门槛。
李玉儿没有随着王妈进屋,回头看着大槐树下的那两个大风筝,“王妈,莫非这个院子真的有闹鬼?”
“这个?”
“王妈,你说实话,不许骗我,这里到底有没有闹鬼?这两个风筝是做什么的?”
“禀告小姐,这个院内前些年确实闹鬼来着,自从夫人走后,整个后园子一到了晚上,都是白影绰绰,还有阵阵哭泣声,从那时起后院子便少有人来。”
“哭声?还影影绰绰?原来这里也闹鬼?”此时一直没有插话的周奕欢有点惊恐的喊道。
“你要是胆小就离开这里。”李玉儿说道。
“哪个胆小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周奕欢使劲扬了扬脖子。
“哼,那好,周奕欢,请你不要打断我的思路。”看周奕欢一副怂样还使劲逞能的样子,李玉儿想笑又不敢笑,转头问王妈,“既然真闹鬼,那两只风筝是做什么的?”
李玉儿记得,一次她趴在墙后的树杈上,望到这个院中有白影起舞,鬼影绰绰,犀利的鬼影飞过来差点撞向她,吓得她从树上摔下,事后原来是一场噩梦,后来又问李四,李四回答她,鬼影其实就是那两只风筝,在风起时,风筝起舞,并伴有风哨响起,这些就是故意吓唬盗贼和手脚不干净的仆人用的。给人的假象就是这个院中闹鬼。
“这?”王妈低头,答道:“小姐若想知道更多,还是问一问系挂风筝的人吧,老身也只是一个奴婢,也并不是事事都了解得很清楚,老身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不该管的不管,不该知道的不问,知道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李玉儿打量着王妈,这个一直照顾她到七岁,虽说伺候幼小的李玉儿尽心尽力,但那时却从不给李玉儿好脸,一向冷言冷语,刁钻刻薄,对她的学业却抓得非常紧,在王妈严格的管教下,小小年纪的李玉儿被逼成了小学霸,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有涉及。之前的李玉儿对王妈很是惧怕,就是现在对这个老妈子也没有一点好感。
“走吧,别问了,快进去看看。”周奕欢早已经忍不住,自己迈步进到屋里,因为他觉得既然是院子里闹鬼,还是躲到屋里来吧。
徐婉晴寝室内紫色的床头帷幔,紫色的梳妆台,还有那个漆彩孔眼的高脚香薰炉,不落一丝灰尘,应该是王妈经常打理的原因,李玉儿环视一遭,一切照旧,她的眼睛又瞥向梳妆台上的那把折扇,拿起来打开,看着上面的白衣女子,周奕欢走过来问道:“她是你母亲?”
李玉儿点点头,看看折扇背面的那首诗,随即合上,此时王妈已经进到旁边的小屋里点燃香烛,趴在蒲暾上磕头祭拜,李玉儿撩开帘子看着王妈,又看看那尊清白玉的佛像,正无限悲悯的目视前方,李玉儿想,母亲如此虔诚礼佛,佛却不能保佑她。
也没有新的发现,李玉儿和周奕欢从寝室走出,到了门口,李玉儿抬手摸摸那张画上的符,回头朝寝室内望去,一个白衣缥缈的女子模糊的影子正斜侧着脸站在床榻前,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遮住大半个面容,微微侧着脸朝李玉儿点点头,李玉儿一手把符撕下来。
王妈浑身颤抖一下。
“以后不许在这里贴这个玩意。”李玉儿望着王妈说道。
从婉馨怡苑出来,李玉儿带着周奕欢又来到池塘边上的凉亭里,李玉儿坐在藤编摇椅上,有家仆端来了果盘,李玉儿让周奕欢坐在自己对面。周奕欢一屁股坐在藤编摇椅上,藤编摇椅来回摇动,周奕欢在摇椅上喊道:“小玉儿,高兴点,别那样神兮兮的,大好春光不享,你却非要给自己找麻烦,我都快被你折磨死了。”
李玉儿问:“如果有人要害你,你不去找出真凶,还能有心情享受春光吗?”
“真凶在哪儿?在哪里啊?”周奕欢站起来,转动着脑袋,“在哪里,在哪里吗?哈哈!别成天吓唬自己好不好?”
“给你说你也不懂,哎,一会儿如果你看我有什么危险,你要阻止我,知道吗?”李玉儿知道这个池塘边上总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危险?哪里来的危险?好吧,不过我答应你,哪个要害你,我用这个敲碎她的脑袋。”周奕欢手里摆弄着小弹弓说道。
李玉儿想进入梦里查访院中闹鬼的蛛丝马迹,她记得上一次自己在这里闭目休息时,在梦中看到了池水中的女尸。她想有周亦欢在旁边看护自己,可以试一试。
李玉儿望着眼前的池水,凉风袭来,水波粼粼。
耳边突然一声尖叫,李玉儿从藤编竹椅上坐直身子,望着几步之远的池塘,又看看周奕欢,“周奕欢,你听到尖叫声了吗?你起来,与我一起看看,是哪里传来的喊声。”
周奕欢没有吱声。
“唉,周奕欢,你睡着了?”李玉儿起来走到周奕欢身边,发现周奕欢已经歪着头睡去了。
“唉,周奕欢你醒一醒。”
“嗯,我困,小玉儿,你不要打扰我,让我再睡一会儿。”
“你,好吧。我不跟你好了。”李玉儿站在周奕欢身边跺着脚喊道。
“小玉儿,我知道你现在已经离不开我了,你现在说不跟我好了,过不了多久,你又会来找我。”周奕欢嘴里嘟囔道。
“你,该死的小破孩儿周奕欢。哼,你做梦去吧。”
李玉儿气得不再理会周奕欢,她听到池塘那边传过来更大的声音: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李玉儿睁大眼睛望过去,她发现了一个白衣女子正坐在池塘边上的一个大石头上,一头如瀑的长发垂在脸的一侧,女子用梳子对着池塘正在慢慢梳理着头发。她的身旁站立一名女子,站立的女子是一身米色,背对着李玉儿。
白衣女子答道:“春困秋乏,身子总是这样懒洋洋,不如出来散散心,赏赏景色。”
那名米色衣服的女子答道:“小姐所言极是,总憋在屋子里身子骨会越来越虚,我这就陪着小姐四处走走。”
两名女子说话中离开了池塘,背对着李玉儿,两个身影离去。
“周奕欢,你醒一醒。”李玉儿摇晃着周奕欢喊道。
“小玉儿,这大好的时光就是用来享受的,你不要自寻烦恼好不好?你让我再休息会儿儿。”周奕欢继续瞌睡着,口里含糊着说着。
“享受你个脚!”气得李玉儿骂道。看看渐渐走远的两个女子的背影,这个该死的周奕欢,她只能自己独自尾随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