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即将翻越到山顶的人突然遇到一颗滚落下来的小石子,精疲力竭时再也不堪轻微一击,琴声突断,乾儿突然从凳子上摔落下来,昏迷不醒。
“乾儿,乾儿。”贤妃手中的汤碗掉落在地,跑过去抱起乾儿。
小昭知道,自己身上的阴气太重,她的到来耗损了乾儿的身体,她躲在一边,伤心难过。
贤妃焦急如焚,找御医诊脉开具药方,但病理原因,御医说脉象混沌,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贤妃又去请巫医,巫医过来,施了驱鬼术,小昭果然被逼退不敢靠前。乾儿苏醒过来,睁开眼就喊小昭姐姐,吓得贤妃战战兢兢,巫医说,鬼魂不肯走,心有不甘,她是冲着你来的。贤妃为了驱走小昭的魂魄,不得不跑到先皇的陵寝前,跪着求小昭的魂魄回来,不要再折腾她们这对可怜的母子。
小昭过了一段四处漂泊的日子,她回家一趟探望了父母兄弟,发现家里人住在豪宅里,锦衣玉食,享受着朝廷给予家族百户的名望和供奉。县令级官员路过家门口,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但她的弟弟却豢养了十几名膀大腰圆的壮丁,发誓要把之前所受的欺凌都要统统还回去,他让曾经骂他是一摊扶不起的臭狗屎的土财主当着乡邻的面,趴在地上舔了一摊狗屎,让交不起地租的王老大把女儿卖给他做了使唤丫鬟。更让小昭气愤的是,爹爹还连续娶了三房妻妾,其中一个比小昭年岁还小,弟弟也不甘示弱,把最美寡妇李秀儿抢到手,因为李秀儿不仅貌美,李秀儿还有个十岁的女儿,更是貌美如花,弟弟竟然又打起了那个孩子的主意。
小昭痛心不已,牺牲自己换来的却是一个家族由弱到强,再由盛而衰的毁灭过程,她已经无能为力,跑到了早亡的母亲坟上哭诉了自己的遭遇,还哭诉了她看到的家庭隐患,坟上的风打着圈圈,母亲亡魂告诉她,随他们去吧。
小昭没处去,又偷偷溜到乾儿的府邸,她不敢靠近,只能趴在屋檐下面看着乾儿,一段时间不见,乾儿又长高了,身材就像一根竹竿,脸色苍白,目光发直。原来她离开乾儿的日子里,乾儿的病不但没好,好像更厉害了。
一会儿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端着一只碗跑出来说道:“小昭姐姐来了。乾儿,把这碗汤喝掉。”
“你是小昭姐姐?”乾儿看着眼前的女孩儿问。
女孩儿摸摸乾儿的额头:“是啊,我就是你的小昭姐姐啊,乾儿,乖,把这碗汤羹喝了。”
乾儿很乖巧的端起碗,喝了一口,“呸,好苦。”乾儿把碗摔在地上,“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小昭姐姐,小昭姐姐从来不骗我,你这个大骗子,你给我滚。”乾儿指着那名女孩儿吼道。
那名女孩儿吓得呆立一旁。
贤妃跑出来,蹲在乾儿身边。
乾儿指着那名女孩儿对贤妃喊道:“她根本就不是小昭姐姐,却非要装扮成小昭姐姐的样子,她是个大骗子,你让她滚,不要让她留在家里。”
贤妃明显苍老了许多,抚摸着乾儿的头:“乾儿,她是小丫,小丫其实比小昭待你还好呢,小昭很坏很坏,她缠着你就是不想我们娘俩好过,乾儿不用老想着小昭。”
“不,不,小昭姐姐待我是最好的,除了小昭姐姐,我哪个也不要。”乾儿气愤至极,大声喊道:“母妃,以后不许你骂小昭姐姐,你若再骂她,再骂她-----”乾儿话没说完,气愤得跌倒在地。
“乾儿,我的乾儿。”贤妃抱住乾儿开始哭道:“作孽啊,作孽啊,小昭,你如果阴魂不散的话,求你了,放过我的乾儿吧,有什么恨,你都报复到我身上吧,你就放过我的乾儿吧。”
“哼!人作孽不可饶。”小昭对着贤妃冷冷说道。
贤妃顿时瘫坐在地:“你,你,小昭,果真是你回来了?”贤妃惊恐的扭头看了看,又问小丫,“小丫,你听到有人说话了吗?”
“没有,娘娘,奴婢没有听到有人讲话。”
小昭来到乾儿身边,乾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唤道:“小昭姐姐,你来了吗?我感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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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儿在梦中经历了小昭与幼年成乾的所有过往,感觉头昏昏沉沉,一双手搭在她的额头上,给她灼热的额头降了些温度。
“还这样烫,取一张温手帕来。”竟然是好听的男声。
接着一块温热的手帕搭在李玉儿额头上,李玉儿睁开眼睛,眼前一切模糊,适应了一下,她发现自己眼前有一双布满血丝的忧郁眸子正凝望着她。
“小玉儿,你终于醒过来了?”少年成乾一改往日的沉默矜持,此时坐在她的床前,眼睛中含着泪光。
李玉儿看着成乾,想到小昭姐姐说过,成乾的癔症好了,又说成乾的癔症不是装出来的,那到底是好还是没好?小丫陪着成乾在树林里练功,小昭还说,她和小丫商量过什么,难道公子府还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