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儿躺在绣阁软榻上,带着打败武振邦的兴奋和更加烧脑复杂的鬼片进入了梦乡。
梦境里,徐婉晴一袭白衣,站在李玉儿的床头背对着,想听她说些什么,一阵风吹来,徐婉晴的鬼魅身影倏地便不见了。
一抹晨光初露,李玉儿打着哈欠开门出来,小红已经在外屋忙活着:
“小姐,起来了,我还想小姐若是再不起来我便去唤小姐呢。”
李玉儿站在半开启的窗前看着李宅院内,伸展了一下小懒腰,活动了四肢: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唉,小红,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红端着洗脸水进来:“小姐,今天是十五。”
“十五?小红,收拾快点,一会儿我们出去,去找王妈?”
“找王妈?哦,小姐,我差点忘了,刚刚王妈还来过了,她送来了几件首饰,是件玉镯还有一把银锁,小姐,你看看喜欢不?王妈说小姐若是不喜欢,她再找人去做几件新的。”
李玉儿看到小红的床头放置的几件首饰,拿起来看了看。
“嗯,先把这些收起来吧,现在还不想佩戴。”
“好的,小姐,那就将它们放在小姐喜欢的那只瓷罐里,以后再有首饰什么的就一起收搁在里面。”
“小姐,别说王妈对小姐确实挺关心的,临走时还一再嘱咐小红,说早晚天气凉别忘了给小姐多加内衬呢。”
“嗯,知道了。”
洗漱完毕,小红把早餐从一楼端上来,是一些豆汁和一些酥皮糕点,外加一些切成块的西瓜。
吃过早餐,李玉儿带着丫头小红走出绣阁,直奔后院,一些家仆见到李玉儿过来便远远的避开。
看来李玉儿人鬼合体的消息早已散播出去,现在的李德林也不派李四在绣阁下把守。
李德林感觉,对人鬼合体的李玉儿,堵也没用。
到了李德林的书房外,发现书房的门紧闭,看来李德林不在书房。
“走,我们去婉馨怡苑看看。”
“啊?又去?”小红脸色一紧。
“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小红快跑几步,“谁说小红不去了?”
李玉儿暗暗好笑,小红如果不是担心被撵出李宅的话,肯定也会对自己避之不及。
想她昨晚战战兢兢的样子,与鬼天天同吃同住,想想小红的心理阴影得有多大,做个伺候“鬼”的丫头可真不容易啊。
还没到婉馨怡苑的圆拱月亮门口,便见到一个身影向这边走过来,竟然是王妈。
王妈此时见到李玉儿过来并不奇怪:
“小姐,你来了?”王妈向李玉儿打了个招呼,仿佛忘记了前几日李玉儿给她的难堪。
嘴里嘟囔道:
“夫人的寝室都是我来照料的,这把钥匙我也不能随便交予别人的。”
此时的王妈仍是那天穿的那身灰蓝布衣,只是后背的黑叉叉已经被清洗干净。
王妈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院门。
李玉儿迈步进来认真地打量着院落,前几次都是匆匆忙忙,也没顾得上细看。
“你看这些花草都是夫人当年亲手栽种的,夫人走后,老爷不准坏掉一株,每过一段我便过来修剪它们,浇浇水。”
“唉,可惜了这些花草,年年葱茏茂盛,年年花谢凋零,只是主人已经不再,再无人欣赏、哀叹它们了。”
“小姐,你是不知,夫人去世时,老爷也是伤心不已,便把这里封闭起来,除了每隔一段时间,我带一两个家仆过来打扫一下院落,初一十五上香敬佛之外,再不准外人踏入一步。”
王妈一手捋着鬓角的发丝,驻足看着满院的花草叹道。
“哦。”李玉儿点头算是回应王妈,想起昨日李四带了很多的家仆在这个院内观看武振邦除鬼打鬼。
王妈那会儿并不在场,也不知道王妈知道不知道这事。
不过王妈的一席话,让李玉儿对王妈莫名生出了一丝敬意。
院落很干净,只是房门上一道冰冷的铁锁,让这个院生出一丝凄凉。
李玉儿又扭头看看院落两侧各生长着的两棵硕大古槐,古槐后分别趴着两只大风筝。
那日武振邦在这里表演“驱鬼”,这两只风筝刚好借助风力飘飞空中,吓坏了一众家仆。
这究竟是李四与武振邦合谋的一出戏?还是李德林在幕后策划?
其实对李德林,李玉儿并不了解多少。
李德林是状元出身,曾被当时的大明皇上御笔亲批,直接升任三品文官。
李德林当时也是一身玉树临风的身姿,论才学,相貌,绝对是皇亲贵胄们选婿的最热门人选。
差一点就成了皇上的乘龙快婿,只因为徐赛先将女儿许配了李德林。
徐赛,是明朝驻守边塞的一代名将,老年后,调任京都为官,女儿徐婉晴,比李德林小八岁,作为一代将门之女。
徐婉晴姿色清丽绰约,自幼琴棋书画,嫁给李德林,绝对是才子配佳人,二人婚后感情甚笃。
结婚一年后产下一女,取名玉儿,在小玉儿两个月时,徐婉晴突然溺水而亡。
自此,李玉儿便由徐婉晴的贴身陪嫁丫头王小湘照看,这个贴身丫头就是现在的王妈。
王妈打开了三间正屋的门,李玉儿随着王妈迈步进到徐婉晴的寝室内。
徐婉晴是喜欢紫色的,除了精雕细刻的褐色木床和窗户外,其余看到的几乎都是紫色。
半垂的百褶帷幔是紫纱的,还有紫色的梳妆台面,紫色的案几,桌凳。
李玉儿环视四周,没错,在噩梦中她已经进到过这间寝室内,面前这张床榻。
李玉儿隔着紫色帷幔看着里面,噩梦中自己就躺在上面。
徐婉晴的鬼魅当时就站立帷幔外,向她哭诉。
此时,李玉儿的眼睛仿佛见到紫色帷幔内徐婉晴侧卧着的优雅身姿。
李玉儿连忙晃了晃脑袋,视线从床榻上移开。
窗前案几上放置一把折扇,李玉儿伸手取过折扇打开,里面的绸布扇面底色也是紫色。
只是紫色的底面上却赫然画着一位白衣缥缈的女子,女人五官极美,袖带飘然。
李玉儿看着白衣女子兀自出了一会儿神,又转到扇面的背面,上面题着一首诗:
庭院深深几许?
落花流水无情,
此生笑看风月,
云深不知往昔。
这有什么意思?
李玉儿皱着眉头,王妈见李玉儿一直望着扇子发呆,便道:
“大小姐可是个不得了的才女,听闻五岁时便能背诵诗经,八岁时能题诗作画,这扇面上的画也是大小姐自己对着镜子临摹上去的。”
李玉儿连忙摇动扇子,一时走神,竟然忘记了王妈的存在。
她此时才感觉到王妈一直在偷眼观察着自己,白了一眼王妈,问:
“那么说,这扇面上的人是我母亲?”
“是啊,是夫人,是大小姐。”王妈低沉着声音回道。
“我母亲长得太美了,简直就是天仙啊。”
“哼,”王妈从鼻息里轻哼一声,“天仙倒是没见过,但你母亲倒是老奴真真见过的少有美人儿。”
“唉,王妈,你说,玉儿长得可像母亲?”李玉儿摇着折扇问。
“如论五官吗,小姐确实随了大小姐,不过,大小姐的五官长得极其精致,若说小姐吗?”
“怎么样?”李玉儿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