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学成平生最看不起女人和小孩儿。
偏偏现在,他就是被祝闻和祝墨母子打压得翻不了身。
他气愤、不满,朝着祝墨无能狂怒。
但祝墨不为所动,并不掩饰地用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看着沈学成。
等到猴戏看得差不多了,他才转身离开。
把过去那个怯懦弱小的自己,连带着“沈墨”这个名字一起,尽数抛在脑后。
回到家里,祝墨把他刚才和沈学成的对话选了部分讲给祝闻听。
祝闻从不会责备祝墨,只是摸着他的头,夸赞:
“做得好!就该狠狠骂他!”
祝墨仰着小脸儿,似乎忧心忡忡:
“我这样说不会太过分吗?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
祝闻不假思索道:
“怎么会呢?是他没有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又凭什么要求你承担作为子女的义务!墨墨你没错!”
祝墨似乎得到安慰,像个小动物般依偎在祝闻身侧。
祝闻微微一笑。
她不是看不出墨墨的试探小心思。
但她也明白,这是墨墨长久以来扎根于骨髓里的生存之道。
要想彻底拔除,恐怕有些困难。
只能用时间慢慢洗刷。
没关系,她等得起。
“女士,有您的信件,寄信人姓赵。”
冯思仪拿着牛皮纸信封袋过来。
“赵?”
祝闻立刻想到了赵芹。
沈学成的新闻是昨天爆出来的。
爆出不久后,祝闻就接到了身在看守所的赵芹的联系,说是有事想要告诉她。
祝闻懒得去见她,只当是赵芹的垂死挣扎。
没想到赵芹这么心急,今天干脆寄了信过来。
冯思仪:“要拆吗?”
祝闻本来不想理会。
却转念一想:
“拆吧。”
她要看看赵芹准备说些什么陈腔滥调的废话。
然而,祝闻没有想到,赵芹丢过来的竟是一颗重磅炸弹——
牛皮信封袋打开后,里面没有信,只有一个小小的黑色u盘。
冯思仪拿来电脑,插上u盘后,发现里面是录音文件。
“点开听听。”
祝闻一脸的无所谓。
冯思仪照做。
录音文件随即播放。
里面却不是赵芹的声音,而是沈学成单方面与某人的通话。
他咬牙切齿,似是恨极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我告诉你,不止你们的宝贝女儿会被我折磨得疯疯癫癫,包括你们两个老东西,也别想好过……’
啪!
录音戛然而止!
祝闻及时捂住了祝闻的耳朵。
她缓缓抬眼,对上了冯思仪震惊的眼神。
冯思仪结结巴巴:
“这、这难道是女士您父母和……和……”
冯思仪说不下去了!
因为这段录音,极有可能意味着……祝闻父母的死不是意外!
祝闻沉下脸,没想到这背后竟然另有隐情。
她立刻吩咐:
“现在去看守所!”
冯思仪及时回神,不禁提醒:
“女士,看守所在押犯人不能随意会面,就算电话申请也需要时间……”
祝闻懊恼自己竟然忘了这茬。
不过她脑子转得很快:
“……那就联系赵芹的父母!她想见我,说明她手里握着更多的筹码!这东西只可能在她信任的人手里!”
冯思仪立即点头:
“我这就去办。”
在等冯思仪联络赵家人期间,祝闻不断沉思回溯着记忆里父母死亡的细节。
因为时间久远,加上她那段时间精神不正常。
所以,那段回忆也是断断续续的——
她刚离婚时,父母虽然埋怨沈学成不能与她共患难,但想到她因产后抑郁险些伤害到孩子,从某种程度上又能理解沈学成的选择。
但是没多久,父母得知沈学成再婚,新婚妻子家境富裕,且婚后迅速怀孕,便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
果然,他们很快查出他出轨的真相,猜出她的产后抑郁也多半与这有关,登时气愤不已。
父母知道沈学成当时已经算得上小有所成的青年企业家,普通人要和他对着干无异以卵击石。
于是,他们想用别的方法来报复他,还当着她的面儿提过“要让他付出代价!”。
后来有一天,父亲很兴奋地从外面回来,对母亲说他联系到沈学成以前的同乡,听说一些传闻,能让他身败名裂!
当时她浑浑噩噩、对外界感知迟钝,就算听到这话也没有在意,便也没有理会母亲单独把父亲拉到一边说了些什么。
再后来不久,就是父母出了车祸……
……
现在想想,父母应该不止查到了沈学成的过往,还发现了确凿的证据。
不知道为何,他们没有对外公布,反而找上沈学成,对他要求了些什么。
这激怒了沈学成,让他狠心之下对父母下了毒手……
“女士,我联系了赵芹的父亲,他果然早就在等这通电话,还约我们现在见面!”
冯思仪匆匆走来。
祝闻果断决定赴约。
祝墨一直默默听着,见状也想跟着去。
但祝闻不想让他掺和进这些复杂的事情里,便细心安抚了他的情绪,劝他留在家里。
随后,祝闻带着冯思仪去赴约。
见面地点就约在九景台附近茶楼的包厢。
赵父好像笃定祝闻看到信封后必定会联系自己,所以一早就在这家茶楼等着。
赵母也在,不过安静坐在旁边,没有说话。
祝闻懒得过多废话,开门见山:
“你们女儿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赵父不急不忙,给祝闻斟了杯茶:
“祝女士,做生意是等价交换,我们怀着诚意而来,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这一亮牌,就把包厢拖入了谈判桌的氛围。
若是祝闻表现得太心急,只会落于下风。
她摁下焦躁,沉静又凌厉的打量面前的夫妻——
跟她记忆里相比,赵家夫妻俩看着憔悴许多,精气神大不如前。
平日里珠光宝气、趾高气昂的赵母,今天看着却很朴素,只戴了对尺寸不大的海水珍珠耳钉。
看来赵家的境况不太好。
这样一来,真正急的人恐怕不是她。
她往后靠去,不急不慢地轻点桌面:
“交换当然可以,但你们怎么能保证,这东西有值得交换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