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人也上前:“李大人,戾王强抢郑家美妾,扰我老太爷葬礼,今日这事,你们必要给个说法!”
锦岁冷声道:“怎么?你郑家乱杀无辜,难道本王坐视不管吗?”
“这女子是你郑家人,也是大夏的子民。只要是大夏的子民,本王就有权力管!”
那郑家人怒道:“你!胡搅蛮缠,无礼至极!”
锦岁高声喝道:“好一个知礼的郑家,竟然学前朝活人殉葬!
本王看来,你们是想颠覆夏纲,想造反是不是?”
李恒忙上前劝阻,锦岁又指着李恒骂道:
“好你个李州牧!你不敬本王,克扣军饷,本王都能原谅你。”
“但你任由郑家草菅人命,莫非是和郑家勾结意图颠覆朝纲?”
这个指责可就大了,但凡一言片词传到朝廷,李恒这辈子也别指望升官了。
李恒不笨,知道当众跟戾王争论就是个错误,不管自己怎么自证,只要戾王出事,他就是丛犯。
眼下最要紧的是让戾王平安离开,他再从中调和戾王和郑家的矛盾,庆幸的是燕家主派人传话,放戾王走。
故而李恒不回锦岁,反而对郑家人道:“你们和戾王的事,容本官调查清楚后,自会给出公道。”
“郑家敢当众拦杀戾王人马,便是重罪,你可想好了?”
锦岁朝寒星使眼色,趁郑家人失神之际,她又高声道:“你有空在这拦本王,却不去救你家朋朋。”
“莫非是真想让朋朋跟郑老太爷陪葬,你来当这家主?”
她压根不认识眼前郑家人是谁,反正挑拨离间嘛,敌人内斗不比自己动手有意思。
那郑家人差点气的失去理智,但他死抓一点:“放戾王可以,把陈芸氏留下!”
锦岁冷哼一声:
“本王不光要带走陈芸氏,且若让本王知道,你们胆敢再拿活人殉葬,一定让郑家全族,死无葬身之地!”
“以前的燕地,你郑家为非作歹,朝廷不管。”
“但现在统辖燕地的,是本王!胆敢伤我大夏子民者,先问过本王的剑!”
说完手一挥,早有准备的黑羽军将士,齐齐疾驰而去。
郑家人在追敌,还是救郑朋朋之间犹豫,李恒忙劝:
“戾王就在边城,跑不了的。”
“先去救人要紧,本官保证,一定把这陈芸氏带回郑家。”
那郑家人叫嚣道:“我要让戾王在郑家祖陵磕头道歉!”
这话李恒没接,燕地士族确实太过高傲狂妄,戾王再落魄,也是皇子。
让皇子去你家祖坟磕头,你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冲出郑家人的包围圈,确定他们没再追上来之后,锦岁带着黑羽营,连夜赶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边城。
魏主薄竟然带人守在城外,看到队伍的身影,忙让人开灶煮饭。
几乎是哭着将锦岁从马上扶下来,看到程榆时,又是气又是喜:
“你个酒疯子,是不是喝酒出的事?你要连累王爷怎么办?”
转眼看到陈芸娘,埋怨的话咽了回去,疑惑地看着众人。
锦岁笑道:“本王抢的,进一趟城,总得强抢个美人吧!”
魏主薄吓的脸都白了,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王爷,这样的事不能干啊!这是哪家姑娘?快给人送回去。”
寒星忙扶他:“王爷开玩笑呢,咱们王爷是会强抢民女的人吗?”
等进入营地,锦岁先安排之前留守的将士守城,以后三班倒守城,以防郑家人报复。
锦岁让魏主薄天亮就开工,先修一了望塔。
只觉好笑,没想到自己来边城修的第一座了望塔,不是对北边的塞外,而是防着关内的士族。
还真是内忧外患。
她现在即希望顾长萧快点来,把戾王的号还给他。
又希望他再晚点来,多给自己一点时间把边城的基建做好。
不然人家来的时候,别的东西不多,就敌人最多,多不好意思。
大家喝了热茶,受伤的将士包扎好伤口之后,程榆才跟众人说起他和陈芸娘的旧事。
很老套的故事,两人是青梅竹马。
题外话,听到‘青梅竹马’时,锦岁看着最多二十七、八的陈芸娘,再看看四十来岁的程榆,这咋算青梅竹马?
她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俩年纪差距这么大,小时候怎么玩得到一起?”
哪怕是才死里逃生,历经忐忑,程榆还是被这句话给整噎住了。
“王爷觉得,下官多大?”
锦岁实话实说:“该是不惑之年。”
程榆无力地摸摸脸,我看上去那么老吗?
一直静静坐在他身侧的陈芸娘,轻柔地道:
“程大哥比奴家大三岁,今年三十一。”
不光锦岁不信,黑羽营一众将士都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
大家得出个结论,喝太多酒,老的快。
魏主薄都气到了,现在的重点是探讨程酒鬼的年纪吗?
两人自幼相识,双方家族也是旧交,便在陈芸娘及笄之时,许配给了程榆。
订亲之后,程榆到长安求学,准备考取功名之后再成亲。
没想到他到长安第二年,陈家出了变故,男丁发配,女子被卖乐坊。
程家想营救陈芸娘,但陈芸娘因美貌被一士族瞧上,陈家族人,为了讨好那大户,强行将陈芸娘送到士族船上。
等程榆赶回家乡时,陈芸娘早已不知去向。
程榆一边读书参考,一边打听芸娘下落。直到六年前,他才打听到确切消息,芸娘被卖到燕州。
他本可在长安为京官,但为救芸娘,请求来燕地为官。
这时,芸娘被年近八十岁的郑老太爷,收为第十七房妾。
程榆想方设法努力了三年,不光没能救出芸娘,还得罪了郑家,一再遭贬,最终成了边城主薄。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离开,只要人在燕地,总有一天他会有机会救出芸娘的。
但听闻郑老太爷过世,而郑家人要芸娘殉葬,这他哪里忍得了?
为了不连累戾王,他才留下那封辞呈,提剑到郑家抢人。
听了两人的往事,一群军营的大老爷们,全部哭成泪人。
谁能想到,爱饮酒吟诗,文武双全的程主薄,竟然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往事。
怪不得他每次喝酒,都看向燕州城的方向。
怪不得他就爱唱九歌,山鬼和湘夫人,连边卒们都会唱了。
黑虎第一次发出咽咽的哭声,难听还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