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姝手指轻轻蜷缩,许景槐恰好的将她的手完全包在了手心里。
一股温暖从手心缓缓蔓延至全身。
颜云姝吐出来一口气。
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般笑容一出现,便又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二人落座后,众人纷纷继续饮酒听戏,欣赏歌舞。
以及,继续谈笑。
谈笑里,自然不乏对太子殿下这突如其来的太子妃的百般猜测。
他们常年征战边境。
并不知天泽京城竟藏着如此惊艳的女子。
如此女子,竟还是未来太子妃。
所以,到底是哪家颜姓女子呢?
颜氏并非大族,除了曾经的颜丞相,倒是再无听说其他。
众说纷纭,偏偏都没有人想到过,她便是原来相府的嫡女。
毕竟当初的相府之事,太过惊世骇俗。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曾经的颜丞相和丞相的那个外生子,给抢了去。
哪儿会关注到颜云姝呢?
也是,庆功宴上,推杯换盏间,众人依然还在纷纷议论。
“你我都孤陋寡闻了,定是京城中还藏着颜氏大家!”
“也对,太子妃人选岂是儿戏,既是能带进宫来,想必是过了皇上皇后的筛选,非一般家族女子可以。”
“嗯,你说的有道理。”
谈笑间,只有一个人,由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那便是何芷骁何将军,她那震惊的神情过后,又看似冷静的笑意里头。
多了一丝恐慌在里面。
此刻,她的怀中还藏着的一枚玉佩,此时这枚玉佩,正如烫手山芋一般,令她坐立不安。
一年前,她还是军厨监的时候,依着职务之便,在边境驿站查看军队食材之际,偷拿过驿站一封加急信件。
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可那信偏偏很特别,是给太子殿下的。
且那信封上的几个字,娟秀雅致,应是女子所写。
早已对太子殿下芳心暗许的她,再也无法忍耐住心中好奇,便将它偷拿了回去。
营帐里。
她小心打开信封。
又见信纸上,只有简单且略潦草的几行字,看得出写信之人,写的匆忙,且急于将信送出,信走的加急寻常百姓道,并未走审核严格需耗时等候的官道。
信上云。
“殿下,此玉佩为寒沙三皇子莫念辞所有,他是寒沙王最宠爱的皇子,也是未来寒沙王。此人爱好和平,意在平息战事,若殿下可助其顺利回寒沙王宫,战事应可逐渐缓和。寻他踪迹,可拿此玉佩,前往向阳城的悦来客栈。”
内里有一块刻着“今心”二字的玉佩。
更有署名:云姝。
她不知云姝到底是谁,和殿下到底是何关系,为何会知晓这些机密,只知自己求军功心切。
接近殿下的心思也极为迫切,便不惜将玉佩占为己有。
再亲自去了一趟向阳城悦来客栈调查。
接着便郑重其事的求见许景槐,将莫念辞的情况和可能的踪迹告知了殿下。
许景槐问是如何得来如此重要信息。
她说,是在向阳城采买时遇得,都是机缘巧合。
却只字不提信件之事。
更只字不提玉佩和署名之事。
当时战事胶着,他也处于意志快要崩盘的边缘。
本着信任下属的直觉,许景槐即刻派出诸多眼线和暗卫,另花费不少时间精力,终于在边境寻得莫念辞,并将其成功的护送回了寒沙王宫。
随着莫念辞的回归。
战事终于渐渐缓和。
许景槐大喜过望,当即允诺了她五品将军之位。
于是,她也终于得偿所愿,自允诺开始起,直到最终签订停战协议,保两国永世和平。
而后大军回京,这期间,她始终和其他将军一样。
日夜在殿下身边。
为自己争取来了大把的和殿下朝夕相处的时日。
本以为那样的苦寒之地,只有她一个女子,殿下定会对自己青睐有加,奈何一年过去了,殿下却始终未曾多看她一眼。
可她始终觉得,殿下如此表现。
只不过是因为殿下性情太过清冷所致。
毕竟,他们是同患难共生死过的。
那战场上,她也提起过真正的刀枪,守护在他周围。
替他挡住无处不在的暗箭。
这么说,她也算于殿下,有救命之恩。
又怎能不说是有情呢?
所以……
想了如此多。
何芷骁早已经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眼眶微红,强忍住心中万般委屈的,看着殿下身边的女子。
看着,看着,便又想到。
所以,此云姝,到底是不是彼云姝?
若不是,自然皆大欢喜。
可若是,被她戳穿了又该怎么办?
她捂着怀中玉佩,万般庆幸,当初没有将玉佩和信件交给殿下,只是假借机缘巧合之口,将自己所知晓的内容,通过言语,变成了军功。
如此,即便是这个颜云姝说明了真相又怎样?
又有几人会信她?
一个不过是深闺里,弱不禁风毫无主见的娇花,一个是和他们同甘共苦,驰骋战场的将军。
是你,你信谁?
想到这里,何芷骁又重重的松了口气。
接着,她看向颜云姝,不易察觉的冷笑了一声。
娇花不过是一击即倒的娇花,即便做了太子妃。
她也不是没有入主东宫的机会。
何况,她并不介意从太子侧妃做起,面对这样一朵娇花,她没来由的便觉得,可以分分钟拿捏她。
拿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秋风微凉。
庆功宴却异常火热,将士们已经起身四下走动,如在那边境之城一样,纷纷开始逗趣打乐。
在何芷骁身边的年轻将军阮霆之也开始提议,二人一同去殿下处,感激殿下的赐封。
对于此提议,何芷骁犹豫了会儿,又远远的看了片刻许景槐那俊朗的面容。
心中隐隐一动。
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