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差点洒出来。
“我早就提醒过你们,这些内部的纷争,有什么好闹的!
你是代省长,代省长!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什么?
是让全省的经济运作顺畅,让民生项目推进有力,而不是一天到晚跟高育良斗蛐蛐,跟个笑话似的!
你说说你们两个,吃穿用度,衣食住行,组织什么没给你们解决?
就差直接给你们发钱了!
就这还有什么好不满的?还学别人玩上政治了,跟人搞什么思辨……
屋里没给你装镜子吗?
行,你没有,我屋里有,你去照照,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
还在这讨论这些东西,你用屁股想想,自己够格吗?”
田国富被这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弄得有些发懵,但很快就低下了头,默默站着,不敢回嘴。
直到沙瑞金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才低声辩解道:“沙书记,我也不是想搞什么争斗,主要是高育良那边实在是步步紧逼,您看这次他先挑起事端,我这才不得不进行反击的……”
沙瑞金冷冷一笑,直接打断了田国富的辩解:“高育良那边,我会去处理,但是你呢?
你和你那些小团伙,必须马上给我闭嘴!
停止你们那些拙劣的把戏,还找境外媒体……你的脑子,就是往这些方向使劲的?
自己好好想想!
不然你这个代省长的位置,别想转正了!”
沙瑞金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田国富的心头。
他清楚地知道,沙瑞金这话意味着什么。
面对沙瑞金的指责,田国富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田国富刚抬起头,就发现沙瑞金的眼神如狮子般凌厉,似乎要将他的所有想法都击溃。
最终,田国富什么都没敢说出来,只能悻悻地点点头,低声道:“是,我明白了,沙书记,我这就去安排。”
沙瑞金的眼神这才缓和了一些,微微挥了挥手,示意田国富可以离开了。
田国富心中憋着一股委屈,但却只能压抑住,低着头,缓缓退出了办公室。
当他走出门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田国富知道,沙瑞金这番训斥,不仅仅是对他的警告,更是对整个汉东省政坛的震慑。
尽管田国富心里再多的不服,此刻也只能压下去。
他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吴良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吴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不安:“田书记,您找我有事?”
田国富压低声音,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奈:“吴良,你最近的事情先别搞了。
尤其是找水军洗地的事,统统停下!”
吴良愣了一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愤懑。
他忍不住说道:“田书记,我这边的局面本来就已经够难了,现在还不让我澄清,这不是等于任由那些谣言满天飞吗?”
田国富听到吴良的抱怨,脸色一沉,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吴良,你是喝多了,自己连自己都骗过去了?那些事,哪件你没干过?
我说停下就停下!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省委那边,沙书记已经明确表示,任何人不得再搞小动作,否则我代省长的位置就别想转正了!
我要是倒了,你还想好?
等着什么时候高育良看你不爽,直接让祁同伟给你按上后悔椅,你就知道后悔了!”
吴良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
他本来还想着通过找点水军洗地,替自己“找鸡醉驾”的事情辩解一番,好让自己重新树立威信。
但是现在,听到田国富这么说,吴良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明白,田书记。”吴良低声应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甘心。
挂断电话后,吴良重重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靠在了办公椅上,眼神中透出几分无奈与愤怒。
他知道,自己原本的计划已经初见成效。
通过补发林城市公职人员拖欠已久的绩效,吴良成功地赢得了不少基层干部的支持。
那些干部们对他感激不尽,甚至私下里开始称赞他是“第二个李达康”,是一位真正为基层谋福利的好官。
可是,汉东的政治生态中,小道八卦消息总是比正常的官方公示更具传播力和影响力。
(也许不光是汉东。)
尽管吴良在任职后尽心尽力地为林城做实事,但一桩桩的旧闻却像是毒蛇般缠绕着他,让他无法脱身。
尤其是“找鸡醉驾”,像一根毒刺,刺得他遍体鳞伤。
吴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笔,心中一股怨恨涌上心头。
他知道,在这场权力的斗争中,自己只是一个棋子,田国富可以随时让他进,也可以随时让他退。
而沙瑞金仅仅一句话,就能让田国富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想到这里,吴良心中充满了不甘。
可又能怎么样呢。
已经这年纪了……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出来争……
“真是可笑啊……”吴良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辛辛苦苦做的事,还抵不上裤裆里那点事传得快。”
吴良甩了甩脑袋,努力将所有负面的情绪甩开。
他知道,这些事情现在无力改变,还不如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今天的行程是林城市开发区调研,他要为入驻的企业们加油打气,这是提升林城经济的一次重要机会,也是吴良想要重塑形象的关键一环。
然而,当他来到市政府大院门口时,却看到了一群情绪激动的交流群众。
“这是?”吴良问了下身边的市政府秘书长。
秘书长看了眼人群中熟悉的几个面孔,便轻声回应道:“没事吴市长,应该是来要“稀土宝”后续资金的,他们常来。”
“我也有耳闻,省里还没把钱还回来?”
“可说呢,原来说一个月就还,现在连省长都换了,咱们还……”秘书长正准备大说特说,突然想起身边这位就是田国富的亲信,便“嘿嘿”干笑了几声,准备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哎……省里也有他们的难处。”吴良看了眼人群,然后继续问道,“这事谁负责?不能让他们堵着大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