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犹豫了一下，还是做了最后的挣扎，“这是赵东来局长要求我们抓捕的，要不然领导您给……”
“赵东来算个什么东西？他明天就不在京州了，你是不是想跟他一块？”
“不……领导，我懂了。”程度胆子都被吓破了，点头哈腰地挂掉电话，带着人又灰溜溜地离开了。
不得不说，紧急时刻，程度做对了决定。
现在的赵东来，办公桌上正躺着一封命令。
【中央政法委员会培训通知书】
[中政法培字〔2015〕007号]
关于邀请赵东来同志参加全国公安机关高级管理干部专题培训的通知
中共汉东省委政法委：
为进一步加强公安机关领导班子和干部队伍建设，提升公安系统领导干部的政治素养、业务能力和管理水平，根据中央关于新时代政法工作的总体部署和公安队伍建设要求，中央政法委员会决定举办全国公安机关高级管理干部专题培训班。
鉴于你省赵东来同志在公安工作中的杰出表现和重要影响，特邀请其参加此次培训。
请务必调整工作安排，准时参加。
中共中央政法委员会
2015年9月1日
这封培训通知书，祁同伟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
就当是凑巧了嘛。
赵东来倒是隐隐约约感觉，可能和案子有关系，但是当他给祁同伟汇报的时候，祁同伟依然没往其他方面想。
“祁书记，我觉得……这个时间让我去中央培训，是不是有些蹊跷？”赵东来问道。
祁同伟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有什么好蹊跷的？无非是觉得你表现优秀，希望重点培养你，下一步提拔重用就是了。我也参加了不少培训的，没事你放心去，真有工作干不开的，我交代马天宇去做就是了。”
“可是祁书记……我刚刚接手您交代的这个案子，现在就让我直接去培训，会不会……”赵东来依然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祁同伟轻笑一声，说道：“再大的妖魔鬼怪，还能在汉东翻了天呢？我问过王大陆了，他说他最近没得罪过什么人，想来也就是一些江湖异士，想捞一笔钱罢了。你放心去你的，案子我让马天宇接手。”
赵东来见祁同伟没当回事，把后续的话又憋回了肚子里。
就算程度跟他汇报过有不正常的地方，他现在也不想直接顶撞祁同伟。
赵东来总是这样，看着五大三粗，实际上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不甚痛快，和他粗犷的形象大相径庭，反差感十足。
现在既然祁同伟不太当回事，那赵东来也不废话了，收拾收拾东西就去帝都。
这边，祁同伟则是把电话打给了马天宇。
“天宇啊，赵东来临时有个培训，得去帝都一趟，他手里这个案子你跟一下，就前几天王大陆家里狗被杀了那个，好，好，行，就这样。”
……
汉东省京州市公安局。
会议室。
马天宇坐在主位，皱着眉头看着下面呈上来的报告。
程度在一旁谨小慎微地站着，腿肚子都有点打转。
“不是我说你们，程局长，看报告来说，你就接了个电话，然后看着犯罪嫌疑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马天宇一脸不爽地看着程度。
程度清了清嗓子，好悬才开了口：“马厅长……不是……当时是一位大人物打的电话，非要我放人，我有些顶不住压力。”
“呵，哪来的大人物？咱们省的哪位领导？”马天宇不屑道。
程度连忙解释：“不是咱们省的领导，但是确实是位大领导。”
“程度。”马天宇拿手指敲了敲桌子，“别的不谈，你这样擅自放走犯罪嫌疑人，那么多一起出勤的兄弟都能证明，就凭这一点，脱了你的警服你都没出喊去，明白吗？”
“不是这么简单的，马厅长。”程度连忙解释起来，“那人说，赵东来局长不是狂吗，马上他就跟不了这个案子，第二天就得滚蛋。结果……结果第二天赵局长果然要去参加培训，不再跟这个案子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要以讹传讹，赵东来局长明明就是要碰巧去参加中央政法委安排的业务培训，哪有你说的那么邪门？”马天宇冷哼一声，“要真有那么大的能量，有种的，把我也弄走。我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漏洞百出的案子，在汉东还能翻了天？真当祁书记是吃素的？”
“这……”程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有个很欠揍的答案，但是又怕说出来一语成谶，只好闭口不言。
马天宇见程度不说话了，便直接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信息，吩咐程度道：“这种小事，市里要办好，不要让省公安厅给你们擦屁股。现在省厅跟踪到这个大波浪了，应该在你们光明区的丽晶大宾馆202，你带人过去把人拿了，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不然你这分局局长就别干了。听明白了吗？”
“是……马厅长。”程度点点头，不再废话，点齐人手就出发了。
马天宇给程度安排完工作，就又开始熟悉赵东来的工作。
祁同伟已经许诺给马天宇了，如果能把赵东来推到省公安厅厅长的位置上，那他就尽力给马天宇推到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
别看级别没动，但实际上的权势可是天差地别。
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在不高配副市长的情况下，属于副厅级，和马天宇这种副厅长平级。
但问题在于，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在他们自己系统内部可是一把手。
借用高育良的一句话，现如今的政治生态，一把手几乎掌握了绝对的权力。
所以马天宇即使级别不变，挪到京州当公安局长，那在实际的权力感知中也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马天宇的美梦还没做完，自己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啊？010的区号？”马天宇心下奇怪，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汉东省人民政府公安厅的马天宇厅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