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李达康一屁股砸在自己的老板椅上,胸口还在一起一伏,“闻昌才这个蠢货,有时候我真怀疑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李达康说完,面色不善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几个一脸平静地下属。
纪委书记易学习;政法委书记孙海平;公安局长赵东来;检察院长肖钢玉;光明区委书记孙连城。
好家伙,这混的,要害部门,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想到这,本来已经探到喉咙,准备对付闻昌才的主意,又让李达康给咽了下去。
算了吧,这群货色,就孙海平和易学习勉强算中立派,其他人,不给自己泄密就不错了,指望他们干脏活,他们扭头就把自己卖了。
稍微思索了一下,李达康对高育良的门人肖钢玉做出了指示:“老肖啊,帮我约一下育良书记和季检察长吧,我请他们吃顿便饭,请他们指教一下京州市的检察工作。”
“嗯?李书记,育良书记已经卸任了,现任的省政法委书记是祁同伟书记。”肖钢玉不解道。
“让你约你就约,不用反问。”
请吃饭当然是假,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做一做人大的工作,为后续任命开绿灯。
接着,李达康又吩咐易学习道:“你帮我问一下田书记有没有时间,我想感谢一下他对京州市纪检工作的指导。”
“嗯……好。”易学习本来还想反问,但李达康毕竟已经有言在先,他便不再多言。
和田国富结合,自然是为了顺利走通调任的路子。
安排好这些,李达康又看向易学习,“老易,作为原来的老战友,我劝你一句,京州市纪委不要跟着闻昌才那边的省纪委瞎搞。”
易学习也点点头,“闻书记是有些矫枉过正了,我已经要求市纪委加强理论学习,正常开展日常监督工作,多用一、二种形态,少用慎用三、四种形态。”
“难得你也为京州的干部考虑了。”李达康点点头,表示肯定,“好的,散会吧。”
待李达康独处,他又拨通了沙瑞金的电话,为自己拉拢人手的动作一锤定音。
“喂?沙书记,您好,您方便吗?我有个事情想汇报一下,好的,我想调个人来京州,希望您能批准。”
“谁?”沙瑞金的磁性嗓音,总是那么干练。
“田文静。京州市现任常务副市长年纪大了,我想田文静在林城历练的时间也不短了,希望能调他回省会,抓一下京州市政府的常务工作。”
“什么时候?”
“现在京州事情太多太杂,我希望明天田文静就能上任。”
“这么急?”沙瑞金有些意外,稍微思考了一下,下达了指令,“可以,让他先给你帮着忙,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你结合京州班子的整体意见,争取田国富和高育良那边能认可,就正常走程序吧。”
“是,谢谢沙书记。”
李达康点头哈腰地挂掉了电话,抬起他那双死鱼眼,看着京州市的地图。
地图上被扎上了一颗图钉。
图钉中心,就是京州江北的储备粮库。
……
就在这汉东省暗流涌动的时候,唯有一人始终保持清醒。
那就是祁同伟。
祁同伟现在考虑的,完全不是怎么对付闻昌才。
可以说祁同伟的存在和反应,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给高育良提供情绪价值。
祁同伟清醒地认识到,一个闻昌才好对付,但是要搞清楚闻昌才的底色,才是最重要的。
尤其是,沙瑞金到底什么意思。
汉东省是沙瑞金的地盘,而沙瑞金面对闻昌才的胡搞八搞,竟然选择躲了出去,这件事非常不寻常。
解铃还需系铃人,看来跑一趟帝都,求教干爹一番,是非常有必要的。
做好准备,祁同伟又吩咐政法系各个头目不要轻举妄动,一切行动等待祁同伟从帝都回来再做打算。
……
祁同伟再次踏入帝都的航站楼,四周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往事如潮人如水。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而他,却仿佛被时间定格,内心的波澜远胜于外界的喧嚣。
小兴区的机场被特别设计成尖锐的五角星形状,从内部向外观察,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洁白的瓷砖上。
祁同伟脸上略显疲惫,他虽沐浴阳光,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他站在行李转盘旁,目光不时地掠过那些缓缓转动的行李,但更多的是在回忆与现实的交错中游离。
脑海中,睹物思情,他不能不想到当时钟小艾如树袋熊般挂在自己身上,热情地接待自己;也无法忘记,最后自己离开前,原样带回去的那件大衣。
他知道,成年人的世界,也许不好说谁欠的谁,但现实的残酷确实,让他不得不选择了一条与她渐行渐远的路。
“小艾,你还好吗?”
祁同伟在心中默默地问,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叹了口气,也许有那么一丝丝不舍。
他明白,儿女情长,对古往今来的成就者都是负担,自己已无法回头,只能继续在这条政坛的征途上艰难前行。
“都是值得的,小艾,你,我,钟家,都是值得的。我现在已经做了汉东省委常委,以后汉东省的政法工作就会逐渐走向光明,能一点点做到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都是值得的。”祁同伟在心中默念,极力压抑自己的内心的各种矛盾和挣扎。
恍惚回过神来,传送带已经只剩下一个行李箱了。
祁同伟深吸口气,戴上高启兰给自己准备的航空墨镜,拉起行李箱,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在走出航站楼的那一刻,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也许自从我决定踏上这条道路开始,就已经命犯天煞孤星,无伴终老,孤独一生。”
……
钟小艾来到后勤部门领取了单位发放的米面油。
看着这些总价值不过一千的工会福利,她皱了皱眉头,低声吐槽道:“这么高级别的单位,这点东西也拿得出手。”
等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这些东西放到车辆后备箱,望着这些沉甸甸的物资,让她不禁想起了父亲慈祥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顺道还寻思起来点别的。
现在侯亮平的工资也不交给自己了。
自己的孩子可得多补充点蛋白质呢。
老钟头,我的好爸爸,你也不想看到你的外孙~
钟小艾又随便买了点水果,驱车前往父亲家,准备把自己这一车“破烂”当成孝心孝敬给老爷子,然后再从钟永承那里顺点人参鹿茸什么的回家,给儿子补补身子。
到达父亲家时,钟永承正系着围裙手忙脚乱地切着菜。
“小艾啊,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你还是我那一毛不拔的闺女吗?”钟永承边说边接过女儿手中的东西。
“爸,这不是单位发的嘛,我想着您正好能用上。正好您血糖高,血脂稠,那些营养过剩的补品也用不到了,干脆借点给外孙子补补。”钟小艾半开玩笑地说。
钟永承闻言,哈哈大笑:“真亲闺女。行是行,不过,保姆今天请假了,我正愁自己会不会把厨房点了呢,你来了不能白来,你做吧。”
钟小艾环视四周,果然没见保姆的身影。
本来她还想拿了东西就回家,这下看到了,自然不能再让老爹烧冷灶,就干脆利落地接过围裙,“尝尝女儿的手艺吧,我给您做顿饭再走。”
说着,她便卷起袖子,开始忙碌起来。
钟永承见状,便乐得清闲,洗洗手,准备继续玩手机了。
可就在他准备一屁股沉到沙发里的时候,防盗门却“叩~叩~叩~”地响了起来。
“小艾,有同事跟着你一块来了?”钟永承一边向门口走着,一边问道。
钟小艾摇摇头,“我不知道,没准查水表的。”
说着话,钟永承就把门拉开了。
门外的人也是大包小包的拿着礼品,钟永承看到眼前人,既意外,又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