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不满催促道:“吞吞吐吐的，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小侍卫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皇后她……她自尽身亡了……”
“什么？”
陈公公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即担忧地侧过头去看老皇帝的脸色，“陛下，这，这……”
老皇帝虚弱地呼出一口气，“朕倒是没想到，朕逼着皇后做出选择，她竟以死向朕反抗。”
“哎，皇后娘娘这是干什么呀，她怎么就不知道陛下的苦心呢，”
陈公公不平道，
“陛下原本也没有打算要大皇子的命，更没有非要逼着安宁公主去和亲。皇后娘娘真是……”
老皇帝无奈苦笑，“没想到到头来，朕身边最了解朕的，竟是你这老头。”
“老奴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陛下一向是嘴硬心软，又最是心胸宽广的。您要是真小心眼儿，那青海王和和乐公主哪里能有今日的风光。”
老皇帝眼里满是落寞，他在高位多年，一直都是孤苦一人，没有人真正理解他的处境。
“是啊，所有人都认为朕会因为青海王和阿韫的功高震主而心生嫌隙，恐怕就连他们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但朕只是拿他们当自己的孩子，哪有父亲会因为自己的孩子太优秀而生气的。”
“陛下圣明，”
陈公公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老奴相信今日一事，青海王会打消对陛下的顾虑，会理解陛下的。陛下，现在皇后她……您要不要去见皇后最后一面？”
老皇帝犹豫了一下，瘦削虚弱的他此时就只是一个孤独的老人。
“不必。”
老皇帝摆手拒绝，“皇后定是恨着朕的。朕现在时日不多，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耽搁不起了。”
“明白，老奴定会好好料理皇后娘娘的身后事，给足她体面的。那大皇子那边……”
老皇帝吩咐道:“就按皇后说的，大皇子贬为庶人，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是，陛下。”
*
次日，太阳初升。
偌大的皇城内又恢复了平静。
老皇帝着一身龙袍，端坐在大殿之上。
徐太医又给老皇帝加大了药量，他今日看着精神头似乎好了些。
但老皇帝知道，这不过是假象，他撑不了几日了。
“众爱卿可有事启奏……”
老皇帝威严地扫视殿内文武百官。
“陛下，”
大司马拱手行礼，
“近日京都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国内局势安稳，皆是陛下领导有方。臣，没什么要禀报的。”
大司马没有说出达西求娶公主和亲一事。他本就不同意两国和亲，倒是打一架更舒服。
老皇帝道:“爱卿今日倒是学会拍朕的马屁了。”
“陛下过奖，臣只是实话实说嘛。”
“好。其他爱卿可有事禀报？”
众人面面相觑，顾丞相站了出来，“陛下，臣有事启奏。是关于潘丽国君主达西求娶我夏国公主和亲一事。”
“陛下，臣不同意公主和亲。”
刚要退下的大司马在听到顾丞相的话后立马站出来反驳，
“我夏国将士在西陵苦战多年，尤其是沈将军一家更是因为守护西陵丢掉五口人的性命。眼见就差临门一脚就能击败潘丽国，收回西陵，达西偏在这个时候求娶公主，这是没把我夏国将士放在眼里！”
“大司马此言差矣。”
顾丞相争锋相对，
“正因为我国将士在西陵征战多年，深知战争的残酷，现在难得有一个可以跟潘丽国和平共处的机会，这不是很好吗？”
“屁的和平共处！那达西是什么人，胡搅蛮缠，胡言乱语之人，他说的话你也信？你脑子有病吧你！”
顾丞相气得吹胡子，
“你，你粗鲁……那达西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像一个黄口小儿那样说话颠三倒四吧。”
“他不颠三倒四才怪了。”
大司马嘲讽道，
“再说了，那达西可曾在信中承诺要归还西陵？他若真要跟我们和平相处，那就拿出诚意，先把西陵还了再说！”
顾丞相无语地指着大司马，“你这人，那人家不是都写信求和了，总得看到我们这边的诚意再谈西陵的事嘛。”
“你这么替达西说话，他是你爹还是你妈。”
顾丞相气得脸都红了，“你你你……”
“行了。”
老皇帝打断二人的争论，他再不开口，这两个老头能把这大殿的屋顶掀了，
“众爱卿都可以就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陛下，臣斗胆有话想说。”
樊楼见机站出来。
他和樊冬青前两日因为不敢站队，担心得罪皇后，所以没有听从顾丞相的号召到福阳殿外跪请陛下出面，担心因此得罪陛下和顾丞相。
现在，眼见着顾丞相和大司马呛了起来，而陛下又询问文武百官意见，想着定然是陛下想支持顾丞相的意见又不好明说。
这不机会就来了么。
他得在陛下和顾丞相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忠心呢。
老皇帝脸色隐隐不悦，“说。”
樊楼正在心里得意自己的聪明举动，没注意到老皇帝的脸色，开始慷慨陈词，
“陛下，各位大人，我夏国苦战久矣，西陵百姓苦不堪言，无数将士守在边疆，妻子不得聚，儿女不得见，父母长辈不得孝，实乃是人生悲剧。”
老皇帝微微俯身，压迫感由面而来，“所以，爱卿的意思是？”
樊楼立马上赶着道:
“依臣之见，潘丽国君主既然已经开口求和，我们便抓住这个机会，让公主跟达西和亲。和亲之后，两国建交，我们再找达西拿回西陵，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
老皇帝冷笑，
“迎刃而解，好一个迎刃而解。那依爱卿的意思，应该选哪位公主和亲合适呢？”
樊楼闻言，陛下这是在考验他呀。
想来陛下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要是他回答的人选跟陛下心里所想的一样，那岂不是就能在陛下面前讨个好。
可若是回答的人选跟陛下心里想的不一样，那说不定就会惹恼陛下，得不偿失啊。
这个问题，得好好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