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楚狸合上册子,淡声道:“不是什么好事,这等不堪入耳之言,我甚至难以启口,又何必让他们知道,搅乱他们原有的正常生活?”
这些孩子都是刚刚出生,便被抛弃,根本不记得幼年的记忆,也在各自的家庭里好好活着。
归一大师,前朝,东凌国……
这肮脏的一切,到她这里划上句号,此生烂在肚子里。
惊影低下头了,不敢再多言。
可好歹……
血脉相连。
“带我去看看他们吧。”
远远瞧上一眼。
只要知道这些人过得好,穿得暖,睡得饱,有一个温馨的家,家人闲坐,灯火可亲,便足矣。
亲不亲生有何要紧?
生恩没有养恩大。
血脉反而并不是那么重要。
“是。”
惊影带路。
二人刚刚回到城门口,重枫也策马折了回来。
“主母,您吩咐的事都办妥了,将那归一大师关进地窖时,他一直在求饶,后来又破口大骂。”
实在骂的难听。
他将板子一盖,便把归一大师永远囚禁在永不见天日的地窖里。
生不如死。
楚狸面无表情:“不必管他。”
进城。
刚进城内,遥遥便可见街角候着的八道熟悉的身影。
是八大金刚。
八人收到宫中的消息,故而在此等候,看见楚狸时,脸上带笑,十分亲切:
“谢小姐。”
“谢小姐。”
这可是他们的贵人哟!
相反,他们又何尝不是楚狸的贵人?
当年在南蛮偶然结识,后面便一直帮楚狸大忙,虽然奠定在银钱的基础上,可他们办事周到、靠谱,从未失约过。
几回救楚狸于危难之中。
楚狸扬笑:“你们辛苦了。”
独眼龙连连摆手:“为谢小姐办事,不辛苦,不辛苦。”
谢小姐给的报酬实在是太多了。
真的太多了!
“这几年来,感谢你们一路相随。”楚狸侧头,“重枫。”
重枫会意,取下马鞍旁挂着的包袱,大步走来,双手奉上。
独眼龙:“这是……”
“我答应给你们的东西,自不会食言。”楚狸打开包袱,一片金光灿灿的闪瞎眼睛。
有黄金,更值钱的是那顶皇帝脑袋上的冠冕,更是无价之宝。
八人惊呆了。
天爷!
真的是皇帝的冠冕!
还以为谢小姐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真的给他们了!
老天奶!
出息了!
老祖宗!
他们出息了!
楚狸笑道:“一点小心意,希望你们能收下,以后有需要,我们还是用老办法联系?”
八人感动到语无伦次,独眼龙捂着嘴,连连道:
“是,是!此生愿为谢小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楚狸没有多留,还有别的事要办,让惊影带路,去看看那些被归一大师抛弃在外,她的兄弟姐妹们。
重枫站在原地,捧着沉甸甸的包袱,放进独眼龙手里,忽然道:
“既然你们愿为谢小姐效力,不妨加入摄政王的黑甲卫?”
八人一怔。
这……
摄政王亲训的黑甲卫,听闻跟随他多年,从未打过一场败仗,里面的每一个人更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岂是他们能轻易而举加入的?
况且,他们就是一群混江湖的。
重枫又道:
“你们的忠义已经得到了检验,若你们加入黑甲卫,可做网罗信息的职务,与现在一样,仍旧可以在外面四处走动,不受限制,却多了摄政王这座靠山,还能有稳定的月银。”
八人诧异的张大了嘴。
啊?
这么好?
他们就是江湖上一群臭要饭的,混着混着,就被收编了?!
真的不用考试吗?
-
帝都城中,繁华来往。
摄政王夺权,大楚安定,大赦天下,百姓们一片兴泰平和。
“公子,瞧瞧,这可是刚从青州进来的上好的烟墨,用来写字,可保十年不褪色。”
“当真?”
“我卖了这么多年的文房四宝,岂会骗您?”
一家商铺里,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买笔墨。
老板指了指,介绍了几款,便为他包了起来。
少年给了银钱,拿起东西出去时,碰到一个白裙清冷女子迈上台阶,正与他迎面走来。
二人在门口处、迎面相撞。
少年微微弯腰,礼貌的朝旁边让开半步,“姑娘先请。”
楚狸走进来,少年才绕过她的身侧走出去。
她驻足。
回头看向少年下了台阶,融入人群之中的单薄背影。
惊影立在一旁,低声道:“主母,他叫徐之,是翰林院主簿家的养子,年纪虽小,可念书厉害得紧,是个踏实好学的。”
将来必能考取一番功名。
楚狸目光追了出去,看了许久,才与惊影去了另一处,一家墨染坊,客满为患。
此墨染坊手艺传承百年,能为布帛染出独特的颜色,每一位下单的客人,都能根据自己的需求,染出独一无二的颜色花式。
用以裁制新衣,穿在身上,永远都不会与人撞衫,深得女子们喜爱。
楚狸走进店铺,扫了眼新鲜漂亮的各种布帛,缓缓行至后远处。
后院,放满了许多大染缸,挂满了的布帛随风飘逸。
“娘,林家阿姐的订单送来了尾款,说是七日之内要取到货。”
“那林姑娘是个出手大方的,她要的布帛你定要仔细些。”
“娘放心,女儿省得。”
十五六岁的女子正值妙龄年华,扎成大辫子的长发垂在身前,系着一条蓝丝带,袖口挽得高高的,脸颊沾着染料却浑然不知般,搅拌着大染缸,准备新订单。
一个约摸四十出头的妇人模样温和,在旁边指点教导。
楚狸站在院门口处,看着女子忙碌的模样,不停用手背擦拭着额角的汗珠,繁忙又充实,眼中有星辰。
看了许久。
惊影低声道:
“主母,这是付家,付娘身体不好,无法生育,十余年前又发生意外,死了丈夫,捡回了这个养女后,一直倾囊相授,传承家族手艺。”
这不比亲生的更亲生?
楚狸立在原地,一直看着。
过得好就好。
只要过得好。
至少……不知道那些肮脏的事,也没有沦为归一大师复国的垫脚石,至少比她跟楚夜离要好。
“走吧。”
走在街上,行人往来间,楚狸不禁在想,她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
有那么好的母妃,那么好的皇叔,还有八皇兄,牧羽,都是值得的人。
“主母,您瞧。”
惊影忽然指示,“那个也是。”
楚狸侧眸,顺着他的指向望过去。
那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系着蝴蝶发卡,刚买了一支糖葫芦,便被一个飞快跑过的小乞丐抢走了。
她眼睛一眨巴,三秒之后,才反应过来。
嘴巴一张就要哭。
“老板,再买一串。”楚狸取出三枚铜板。
拿到糖葫芦,含笑蹲在小女孩面前,“来。”
小女孩模样稍怯:
“娘亲说,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会有坏人。
给糖果,把小孩骗走。
楚狸一笑:“这是老板刚刚才拿的糖葫芦,你也亲眼瞧见了,难道我还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小女孩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才怯怯的伸手去拿,
“谢谢漂亮姐姐。”
“你娘亲呢?怎么一个人在外?”
小女孩指着身后的铺子,“娘亲在里面买东西,她嫌我吵,便给了我银子,叫我出来买糖吃。”
楚狸失笑。
四五岁的小孩,确实是上蹿下跳、精力旺盛的年纪。
她小的时候,也是天天吵的温妃头疼。
想到母妃……
楚狸眸色微暗,拔出发间的赤金松鹤长簪,放进她的手里,“送给你。”
松鹤常青,长命百岁。
小女孩惊怔,刚要说‘不要’,却见漂亮姐姐已经转身离去,
“喂……”
这人是谁呀?
好生奇怪。
她们素未谋面,她为何要待她这么好?
-
皇宫。
楚傲天登基的第一件事,吩咐御膳房炖了东坡肘子、大猪蹄子、酱鸭腿子、红烧鲤子……满满一大桌菜,吃得涕泪横流。
欣妃吓得连连抓紧他:
“崽,暴饮暴食可要不得,要不得呀!”
“母妃您别拦着我,我宁愿做撑死鬼,也不愿再尝受饥饿的滋味!”
他吃。
他胡吃海吃。
他大吃特吃。
最后,撑得他四脚朝天。
当日,并拟下好几道圣旨。
提萧夜行江南提督为江南总督,官升二级;新划了五座城,扩充摄政王的封地;提秦少将军为正二品定安大将军;晋欣妃为太后,并追封温妃为仁德皇太后……
最后,下旨立姜太傅之孙女为皇后。
完事!
楚傲天落笔,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长叹一声。
当皇帝哪哪都不好,不自由,但就是下旨的时候挺爽的。
他要命令全天下!
他是大楚最尊贵、最牛逼的男人!
被楚夜离欺负,被反派欺凌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能爬到他头上!
哈哈!
哈哈哈!
“小八。”
楚傲天立马弹坐起身,“皇叔。”
殿外,楚棣迟走来,“小九可回来了?”
楚傲天双手放在身前,毕恭毕敬的,“还没有,皇叔,等下她要是回了,我让她来找您。”
“嗯。”
楚棣迟只过来转了两步,没寻到人便走了。
楚傲天暗松一口气,撅着屁股刚坐下去,结果脚步声又来了。
他正要拢着衣袖站起来,却看见来人是姜沁雪与愉贵人。
“皇上!”
“皇上~~”
二人精心打扮,浓妆淡抹,红着眼角,梨花带雨,扭着纤纤的身段盈盈而入,像极了两朵正在遭受风雨的娇花。
可惜,楚傲天并非惜花之人。
他袖袍一甩,岔开双腿坐了下去,靠着椅背,挺着肚子,神色淡淡的睨着二人:
“何事?”
愉贵人娇声道:
“皇上,愉儿是您亲封的贵人,自然是来服侍皇上的。”
“哦?”
是吗?
呵。
当初楚夜离夺权,他失势时,这些个嫔妃可是跑得最快的,如今还好意思腆着脸回来。
不知是她是傻子,还是她把他当成傻子。
姜沁雪盈盈拜身:
“妾身恭喜皇上,重掌大权,也多谢皇上厚爱,日后定对皇上一心一意,为皇上开枝散叶。”
楚傲天:“朕何时厚爱你了?”
姜沁雪脸颊微红,娇声道:
“皇上,妾身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她双颊赧了几分:“就是什么都知道了~”
哎呀。
皇上何必问得那么直白,叫人好羞涩呀。
楚傲天有点懵,“朕做什么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姜沁雪愈发娇羞:“就是您下旨立妾身为后一事,妾身已有耳闻,没想到皇上对妾身如此深情不二,妾身定不负皇上相思意。”
“?”
楚傲天明白了。
她不仅是傻子,还把他也当成傻子。
冷哼道:“朕封的是姜太傅孙女,难道他就只有你一个孙女?”
姜沁雪神色微僵。
什么意思?
他要立的人难道是……姜晚?!
“皇上,妾身是姜太傅嫡孙女,血脉正统,可那姜晚只是一个庶女,她的生母还是青楼妓子,难道您要立一个庶女为后,就不怕群臣反对,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楚傲天冷冷的睨着她:
“立后立贤。”
若是娶了一个无德无贤无品的女人回家,至少要祸害三代人。
姜沁雪挺起胸脯:
“妾身自幼受教于姜太傅,有信心成为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呕!”
忽然,她面色微白,捂着胸口干呕了两声。
此等失仪之态,令太监不满的皱起眉来。
愉贵人关问道:“姜妹妹这是怎么了?”
“我……呕……咳咳……”
胃里一阵翻滚,却又吐不出什么,实在难受。
愉贵人看她的模样,脑中陡然划过一道念头:
“你……该不会是有孕了?”
姜沁雪面容大变,双手捂着平坦的小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月的月事已经推迟了十余日。
难道她……真的有了?
怀的还是那个面容丑陋的老和尚的?
“呕!”
光是一想,反胃不已。
她清白的身子,美丽的面孔,却孕育着一个如此肮脏丑陋的生命!
“姜沁雪,你好大的胆子,身子不洁,还敢给朕戴绿帽!”
“皇上!”
姜沁雪急忙爬上前,哀求道:
“皇上,这件事是意外,您听妾身解释!”
“妾身仍有信心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皇后,况且,虽然这个孩子不是您亲生的,但却是我亲生的啊!”
太监:“??”
愉贵人张大了嘴,明显也是震惊住了。
楚傲天直接气笑了。
不仅拿他当傻子,还把他的脸面摁在地上,踩踏摩擦。
毁灭吧!
与天同寿!
“来人,给朕把姜沁雪扔出宫去,朕此生都不想再见到她,愉贵人也一并赶了出去!”
一声令下,四个小太监抓住挣扎的二人,犹如过年的猪,十分难按:
“皇上!还请皇上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网开一面!”
“皇上开恩……”
“皇上……”
场面正激烈时,殿外,姜晚受召而来。
正好与姜沁雪撞面。
“姜晚!”
姜沁雪急忙挥开两个小太监,仓皇的爬过去,“姜晚!妹妹!你快向皇上求情,求皇上饶了我吧,我不敢与你争皇后之位,我退而求其次,当皇贵妃就行了!”
姜晚柳眉轻皱,抓住裙角,用力一扯,
“嫡姐言重了,我出身微贱,无权左右皇上的圣意。”
“我知道你出生下贱,远不及我,可重要的是皇上抬举你,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你放心吧,等我的孩子生下来,一定不会与你的孩子抢太子之位!”
“你们这些饭桶!还不快把她赶出去!”
楚傲天一本折子砸过来。
“朕与姜晚生下的嫡子,本就是太子,用得着你抢不抢、让不让的,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小太监们吓得发憷,顾不得体面了,直接抬起二人就滚。
“皇上!”
“皇上……”
刺耳得很!
楚傲天拽着领口,呼呼吐气,险些气出一身热汗来。
姜晚上前奉茶,“皇上,不必为无关紧要的人伤神伤身,龙体为重。”
楚傲天看着眉眼温和、又不失坚韧的姜晚,则顺眼舒畅多了。
喝了两口茶。
“还是晚晚体贴。”
二人在沉浮变迁中,患难与共,早已奠定了殷实的情谊。
楚傲天喜欢她。
姜晚跪地,谢恩,“妾身出身微贱,却能得皇上抬举,是此生之幸,往后定不负皇上抬爱!”
楚傲天扶起她,“你沉稳专一,性子坚毅,这皇后之位,你当得起。”
“多谢皇上!”
“起来。”
这时,太监来报,楚狸回来了。
楚狸手中拿着两本烫金的蓝色帖子,不急不缓的走来,瞧见姜晚,眉眼一暖:
“姜小姐。”
姜晚微微欠身,“谢小姐。”
楚傲天轻拂她的后腰,道:“晚晚,你是皇后,不必多礼,日后,她还得唤你一声八嫂呢。”
按照规矩,楚狸还得向姜晚行礼。
只是,楚傲天话音刚落,一道疏狂的声音似疾风般扫来:
“小九,不用担心,日后,他们都得给你下跪敬茶,唤你一声皇婶。”
那一袭玄墨色锦袍的男人入殿来,袖口一拂,扩散的气场仿佛直接控住了整个殿内。
楚傲天缄默。
姜晚不敢说话。
辈分大一级压死人。
“皇叔。”楚狸嗔了他一眼,“都是自家人,不说这些死板的规矩,框框条条的,压得人不自在。”
楚棣迟笑着走来,大掌一揽她的小腰,
“出去了一整日,也不带我。”
“你要处理朝政之事,忙得抽不开身……罢了,罢了,我有话要与姜小姐说。”
楚狸拍掉腰上的那只手掌,走上前:
“还没来得及向姜小姐道谢。”
取出袖中之物。
是半块残缺的平安扣。
姜晚一眼识出,“这是我当初赠你之物?”
“是,正因这枚平安扣,替摄政王挡了一箭,救了一命,你是我的恩人。”
姜晚忙道:
“不敢当!此物能有这么大的用处,是它的福气,也是摄政王的造化。”
话虽如此,可楚狸仍旧感激她。
今后,姜晚是楚傲天的皇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好好相处的日子还在后头。
楚狸扬起手里的两张帖子,一张是自己的,一张是给楚傲天的。
“八皇兄,这是将军府的帖子,牧雪邀请我们明日去将军府一聚,她要带陆师兄见父母。”
楚傲天拍手,“牧雪是准备成亲了?”
这是好事呀。
“晚晚,九妹,明日我们一起去!”
楚棣迟道:“你与姜晚一同,本王现下要回摄政王府,明日就不与你同路了。”
楚傲天微怔:“现下天色已晚,你不在宫里住?”
宫里住,哪有在自己家里方便?
况且……
楚棣迟幽暗的眸子扫了眼身侧的楚狸,深笑道:
“小八,这宫里可住不得。”
男人嗓音幽幽,有几分午夜幽魂索命之感:“这两年来,宫里发生了多少次大战,死了多少条冤魂,本王的阳气虽然重,但午夜阴气凛然,本王怕压不住,还是回摄政王府住着安心些。”
话落,牵起楚狸的手,转身便走。
“欸,皇叔……”
楚傲天急忙追了两步,却见二人走得飞快,“皇叔,九妹……”
等等!
他们就这么走了?
皇叔不说还好,一说,他只觉得后背心发凉,像是有几只无形的手掌在挠他。
皇叔所言在理!
这两年来,皇权交迭,宫中确实死了无数冤魂,再加上现在是晚上,一阵凉风拂来……
啊!!
连皇叔都压不住的冤魂,他又怎么压得住?
他也压不住!
“晚晚,今晚我们一起睡!”
楚傲天吓麻了。
晚上,楚傲天睡里侧,姜晚睡外侧。
他蜷缩在被窝里,紧贴着姜晚,抱住她的腰,被子盖住了半个脑袋,还在往她的怀里钻。
“抱紧一点。”
姜晚叹:“皇上,已经很紧了。”
他的双手不仅抱着,他的双脚也缠上来了,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了。
“朕脖子后面进风了!”
啊!
不会是有冤魂飘在身后,与他同床共枕了吧?
“要不还是点着蜡烛睡吧!”
“皇上,我在这里。”
姜晚伸手,帮他把脖子后的被子压紧,并且压得实实的,保证一丝缝隙都没有。
“晚晚,再抱紧一点,朕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