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
市中心的长街里有的是高档甜品店,小玩意做得精致又漂亮。
但唯独这股味道令裴璐瑶食欲大增。
她也顾不得手干不干净,直接拿出一块馅饼,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大口,酥酥的,嚼着贼香了。
“哇,好吃……咳咳咳……”
她吃得快,冷不丁就被馅饼皮给呛住了喉咙,一时之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似要把肺也一块咳出来了。
那头,姜泽昊抽着烟,缓慢地吐出了几个字,“袋子里有水。”
仿佛救星降临,她急忙往袋子里翻找,果然有一瓶矿泉水。
微一用力就拧开了瓶盖,她仰头咕噜咕噜地灌着水。
一口气便喝完了整瓶矿泉水。
“啊,舒服。”
刚才被呛得通红的脸色这才消了下去,裴璐瑶打了个响嗝,好奇地问:“这袋子里为什么还有一瓶水啊?”
他勾唇,心不在焉地,却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我就猜到你肯定会有这副狼狈的模样。”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馅饼是姜奶奶做的吧。”
“嗯。”云雾缭绕中,繁华夜景坠入姜泽昊的眸中,“在岩城,奶奶就常念叨着你,说怀念那时你陪她说话散步的闲心日子,想来,奶奶也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你了,甚是想念,这些天回了北宁,老人家更是常坐在门口发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家的方向,听闻我今天要来市区,奶奶便一早嘱咐我把这些馅饼带给你,她知你太久没回家,定会思念北宁的吃食,忙碌了一整个下午,才做好了这些馅饼。”
他低头似无奈地笑了一声,“奶奶还说,如果我没把这些馅饼亲自交到你手里,从此便不认我这个孙子。”
裴璐瑶感动于心,又被他的最后一句话给逗乐了,由衷地说道:“代我向姜奶奶说声谢谢,等我放假了,一定回去看望她老人家。”
她倏然凑近他,却被熏得一鼻子的烟味,“所以,你特地大老远地给我送馅饼来了?”
“你他妈想得倒美。”
指尖的烟明明灭灭,他眉间覆上了温柔的月色,“我女朋友要去外市参加培训,我陪了她一整天,刚把她送上车站。”
“啧。”她耸了耸肩,忽地伸出手指向某一个地方,“欸,姜泽昊,你看那是什么?”
他幽幽地寻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可除了川流不息的车辆和绚烂的灯光,啥稀奇的东西都没有,他禁不住敛了敛眼梢,“什么……喂,你……”
裴璐瑶趁他说话之际,忽然塞了一块馅饼在他嘴里。
她嘚瑟地挑了挑眉,“烟味太熏了,换一换馅饼味吧。”
姜泽昊没应话,却不动声色地辗灭了烟,随手扔进垃了圾桶里。
“对了,可你怎么知道我人在酒吧里啊?”
“下车站的时候,刚好看到你了。”
“这么巧吗?那肯定是因为我和馅饼心有灵犀。”
他轻笑一声,偏头懒散地望着南江市区的璀璨夜景,却隔着一扇玻璃,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申土的身上,又似不经意地顺嘴一问,“那傻大个,谁啊?”
“傻大个,哦……”申土还在挑镜片,此时不知同店员在讲着什么,嘴巴张张合合,许是有些乏了,裴璐瑶揉了揉眼睛,嗓音里透着股淡淡的倦意,“偶然认识的,他是金融系学院的学生,有次他饭卡掉了被我捡着了,我看他人也挺憨厚老实的。”
沉默半刻,姜泽昊兀然闷哼,“裴璐瑶,你真的很敢啊。”
不论是上次救陈梦怡,还是今晚救这个傻大个,她总是表现得比一般人还要勇猛,明明对面是一群嚣张跋扈的大男生,明明她才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她却没有这个自觉。
什么事都只顾往前冲,而没有考虑到后果。
“你以为你是普度众生的救世主吗?”
“怀有怜悯之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就别事事逞强。”
他毫不留情地指责着她所谓的见义勇为。
裴璐瑶被怼得有些不服气:“你上次和我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自是知道我的力量很小,完全敌不过那群男生,我也不是傻,偏要白挨一顿揍,所以我今晚去找了保安啊,只是后来那个申土说他眼镜落下了,他妈妈给他挑的眼镜框,他高度近视眼,跟瞎子一样,总不能让他去拿吧,于是我就没多想,只顾着回去拿眼镜框了,再说了,他当时被欺负成那样,那群男生逼着他跪在地上把酒舔干净,又是骂又是踹的,这种侮辱人格的行为我能忍?”
在她描述的那个绘声绘色的世界里,天都要塌下来了。
姜泽昊听得疲了,淡淡一句话就把她打回了原形,“那酒瓶要是砸脑袋上,你知道得缝多少针吗?”
“……”
想到鲜血淋漓的一幕,她突然头皮发麻。
这会,手中端着的盒子,上面的冰意已经褪去。
她又拿出了一块馅饼,这回长了记性,浅浅地咬了一口,慢慢品尝。
夜色渐浓,他闷着声音问,“大学生活,还好吗?”
可就是这样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却轻而易举地击溃了裴璐瑶的心理防线。
她认认真真地回想了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
被全校孤立、被人肆意辱骂。
好像没有一件算得上称心的事。
不得不承认,她的大学生活,似乎不太好。
舌尖上的香味渐渐散开,那是姜奶奶做的馅饼。
知她思念北宁的吃食,特地做的。
而眼前站着的人,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姜泽昊。
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她的见义勇为下救了她两次。
同是北宁人,让她莫名滋生了一股亲切感。
那种似有若无的熟悉,更是抚慰了身在陌生环境感到不安的一颗心。
最后,她想起了江季野。
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想起他拒人千里的冷漠,和丝毫没有感情的质问。
明明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
她很努力了。
但他却始终不曾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好像她是一粒尘。
也不过一粒随风散去的尘。
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