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博和尹梦依通话到一半的时候,主卧室里的叶婉渔开门迎进来了一个女人,这是一个看上去就会让人觉得是一个很酷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神色冷漠,连眉宇间仿佛都透露着一股让人不敢接近的桀骜。
此时吴博已经接完了尹梦依的电话,而叶婉渔也带着这个很酷的女人正开门朝这观景台走来。
这个女人一边走一边正在用一把小水果刀给一个苹果削皮,那小巧的水果刀仿佛天生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如她自己的手臂一般使用得随心所欲,那苹果皮削得是又快又稳,就连那削出来的宽窄跟厚薄度都几乎一模一样——
这绝对是一个很不好惹的女人。
其实当这个女人出现在叶婉渔的面前时,吴博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可当他现在看清楚这个女人的长相时,他心里却涌现出来一种让他在心理上有一股极为不舒服的熟悉感。
这个女人真的很像一个人,一个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在吴博眼前的女人——
上官轻舞。
那是一个让吴博至今为止都无法忘怀的女人。
他们相遇相识的时候——
吴博还不到二十岁,那时候的他却早已经是一个凶名赫赫的刽子手,双手已经不知道沾染过了多少人的鲜血,那些该杀的和不该杀的,他都已经杀过,那时候的他甚至已经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冷血无情的人,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那时候的他,没有理想、没有信仰,更没有什么责任和担当,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
那时候的他,杀人的原因有很多,但更多的其实只是他自己为了证明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而那时候的上官轻舞——
她是华夏官方最神秘的力量炎黄殿里最为杰出的青年俊才,是四个王牌小组中朱雀组的组长,代号“朱雀”;
那时候的她,有信仰、有理想,并有与这相匹配的责任与担当,她最后也用她的生命扞卫了她的信仰与理想。
这样的两个人相遇,本应该是拼一个你死我活的局面,但最后——
上官轻舞以付出生命做为代价,震撼了当时麻木不仁的吴博,是她用生命告诉了他有信仰、有理想地活着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也是她让他学会了要怎样去做一些真的有意义的事情——
他是她的继承者,继承着她的使命与责任,继承着她的意志。
如果没有当时的上官轻舞,也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吴博——
他本应该感激她,可现在想来,更多的却只有歉意。
吴博一直都将这份歉意埋藏在自己记忆当中的最深处,他真的不愿再去想起。
可如今,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和他记忆当中的那个女人长得如此相像,往昔的记忆也随之开始翻涌——
若忆流年,惜已成句。
吴博看着这个逐渐走近的女人,目光逐渐有些涣散,思绪也开始恍惚;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老三的长叹,又似乎听到了老二让他赶紧逃之夭夭——
他们似乎都在害怕面对眼前人,因为他们都不愿意想起那段已经成为过去式的记忆;
吴博以自己现在的视角再回看那段记忆,真的是充满了遗憾与抱歉。
叶婉渔带着那个女人终于走到眼前,她似乎因为高兴并没有察觉到吴博神色中的异样,她高兴地介绍道:“吴先生,这是我的好朋友,上官轻梦。”
上官轻梦?
吴博记得上官轻舞曾经跟他提过一次,她还有一个比她小十岁的妹妹就叫上官轻梦,那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应该就是了吧?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吴博哑然失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人这一生当中,为什么总要有这么多悔不该有当初的不期而遇呢?
吴博在恍惚中哑然失笑,他在看着的人明明是上官轻梦,可他看到的却是上官轻舞,他看到了她临死前那个充满骄傲的微笑,他仿佛又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又恶毒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问,问那个已经问了他很多遍的问题——
吴博,你当时为什么要袖手旁观,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施以援手,为什么要让她死在你的眼前?
她不该死,她比你更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
答案就在吴博心中,只是如今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当时那份“理所当然”的勇气…
上官轻梦将已经削下来的完整苹果皮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毫无预兆地刺出了一刀,直奔吴博的咽喉而去——
这一刀来得很快,原本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着铮亮光芒的刀锋反而因为速度太快失去了它的光芒,犹如一条龇着毒牙从阴影中袭来的毒蛇,让人防不胜防;
刀锋很冷,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已经因为这一刀而降到了冰点。
这一刀也来得于太过突然,太过出人意料,叶婉渔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而吴博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只是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看着这一刀刺了过来,刺进了他的咽喉里——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刀在这里等着他。
可为什么会有这一刀呢?
难道这个上官轻梦真的是上官轻舞的妹妹?
难道她已经知晓了她的姐姐当年是因何而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确实该有这样一刀,甚至早就该来刺这一刀。
可不应该啊!
上官轻舞的死因不仅她的家人无从得知,就连炎黄殿的人都无处可查,整个华夏都只有四个人知道,这是华夏最高级别的机密,也是一个最好永远都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的秘密;
因为这个秘密一旦被公开,吴博过往的很多身份可能都将无法再被隐藏起来,而他曾经所做过的那些肮脏事也有可能不会再是秘密;
这个秘密,吴博不会在别人面前提起,他相信那三位老人也不会在别人面前提起。
那上官轻梦这一刀,又是为何?